正欲问是那少年是谁,顾扶威只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因为少年已经睡着了。
她缩在顾扶威暖暖的怀里又做了梦,梦里还是时不时呓语,“咒……咒……我解就是……我解……”
顾扶威一把逮住她不安分的小手,目光却一直落在她鲜嫩欲滴的唇上。
他蓦地想起昨日,全身又燥热起来,像在烧一样。
呵,可这一次他不会再上当了。
清晨,当第一束光华射上云霄,温宿就到了。
离盏不知是从一片呜呼哀哉中醒过来的,两眼一睁,周围时不时便走过几个难民,年少的背着小的,又或者老的牵着小的,一路朝东去。
军队所有人都带上了面巾,顾扶威亦是,见她醒来,亦从怀里抽了一张黑色的面巾与她,“戴上。”
“嗯嗯。”其实她想说自己的手镯里有口罩,效果比面巾强,可挡着这么多士兵的面大变戏法,怕是不太好。
她接过,亦赶紧戴在面上。
离盏瞧见他们拖布前行,有的还不停的咳嗽,就比如前面那个老翁,咳着咳着,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就直挺挺的面朝下栽去,再也爬不起来。
“我下去看看。”顾扶威拦住她,“城里多得是要救的人,先安顿好再说,不急。”
他总是不急,仿佛这世界上就没有能让他发急的事。
离盏问,“你怎么不封城门,任由他们往蒲犁的方向去?你不怕传染给蒲犁么?”
“你不知道,得此怪病的人劳力尽失,两城间距太远,他们大多人走不到,就死了。”
顾扶威平平淡淡的陈述着,双眼却在奔波的难民中巡悠。
“可是,万一到了半途传染给健康的人,那些暂且没发兵的人再进了城……”
“蒲犁城门要验符引,凡是温宿过去的人,不予进。”
“原是这样,你是怕封了城门,引发灾民暴动对吧?”
“嗯。”
她总是一点就透,比寻常女子聪明太多。
到了温宿城门,城门口大开,四方流民都可进入,很是宽大疏松,但让人欣慰不起来的是,这里似乎只出不进。
城门两旁,一字摆开无数具尸体,一直绵延到城脚。
再往里进,城门里又摆满了无数个半死不活的人,官兵和大夫们不停的蹲下查巡,有死者,立刻就拖到城门外,等待挖坑殓脏。
然而就是这样有条不紊,似乎也忙不过来。
板车上的尸体累得像雁鸣湖打上来的鱼儿似的,一个个张着嘴巴,翻着白肚,满载而出。
时不时还从车上滚下来一两个,又重新被扔上去,连牲口都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