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珅,算了,他毕竟是不远万里的客人,真这么逼他,主子爷的面子不好看,放他走吧!”弘昼下了值,本来要过来找和珅说点关于通讯专线的事情,不想却碰到了这么一档子。他已经在人群后偷着看了一会儿,之所以一进来就狠狠收拾五吉,就是因为他也害怕和珅发怒。平心而论,他骨子里也有些自命不凡的意思,确实也不愿意在那些俄国人的眼里显得太过斤斤计较——天朝上国么,这么点胸怀还是要有的嘛!
“是啊善宝,王爷说的有道理,人家毕竟原来是客,得饶人处且饶人吧!”伍弥氏此刻也上前插嘴劝说和珅一句,这才拜倒在地,冲弘昼行礼。她这一拜,其他人才想起光顾着看热闹,忘了给弘昼见礼,匆忙跪倒请安。
“嗯?”和珅见巴什罗夫直挺挺站着,没有随着大家给弘昼见礼,不禁冷哼一声,刀子似的目光牢牢的盯着对方,嘴里轻喝一声,“春梅——”
又是这个少妇?巴什罗夫一见春梅往自己走,心肝一颤。在见识了和珅暴怒鞭打五吉之后,他已经摸清了和珅是个混不吝的脾气,若不讨好弘昼,指不定非得折一只手不可。形式比人强,他虽然不怕疼,可真要被一个奴才折断手腕,那人可就丢大了,与其把脸丢给和珅,倒不如丢给弘昼着个皇帝亲兄弟,不及细想,抢在春梅走近之前,他便学着众人的样子跪倒在弘昼面前,高声请安:“外臣巴什罗夫,见过尊敬的亲王殿下……”
后边的话弘昼没注意听,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巴什罗夫的膝盖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娘的这些俄国鬼子平日里见四哥行礼不过也是应个景,今儿个这可是实打实的跪拜啊,不是说他们的国家不时兴跪拜么?不是只跪那劳什子上帝么?
疑惑的看了和珅一眼,见他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猛然间升上一个明悟——草尼娘的,什么不时兴跪拜,纯粹就是惯的,危机当头,还不是跪了?哈哈一笑,良久,这才对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巴什罗夫说道:“好了,起来吧,”说着笑看和珅一眼:“善宝,巴什罗夫现在这态度可不差了,怎么样,饶他这一次吧?”边说边冲和珅眨了眨眼。
和珅会意,故意沉吟片刻,巴什罗夫心都快提到嗓子眼的时候,才扑哧一笑:“算了副使大人,既然王爷都给你求情了,今天这事就当没发生吧……刘全,拿十两银子给副使……拿着,带你的随从们去瞧瞧郎中,嗯,天桥有个叫柳老仙的据说不错,”说着上前拍了拍巴什罗夫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临别劝你一句,这么大的人了,日后行事多动动脑子,别这么冲动,明白吗?嗯?”
“明白!”巴什罗夫恨恨的答应一声,一抱拳,“告辞了!”转身踹一脚依旧在地上躺着撞死的随从,就要离开。
“慢着!”
“你还想怎么样?”巴什罗夫肺都快气炸了,强压着怒火回头瞪着和珅。
和珅微微一笑,慢吞吞的说道:“我饶了你,难道不知道说声谢谢吗?”
“扑哧扑哧——”好多人都被和珅这副惫懒的样子逗笑了,心说和大人啊和大人,有你这么玩人的吗?这不成心气人吗?
“谢谢和大人!”巴什罗夫咬着牙说了一句,分开人群,狼狈而逃。这次和珅没有再拦他,而是看着一帮丧家之犬似的俄国人,哈哈大笑起来,随着他笑,围观的百姓也有人开始笑,然后一传十十传百,大家全都笑了起来。
伍弥氏和红杏芳卿等女被大家笑的发蒙,忍不住问道:“王爷,善宝,你们笑什么呢?”心说不就是欺负了俄国人么,值得这么开心?
弘昼比着和珅的鼻子,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还是刘全凑上来笑着解释一句:“回夫人,那柳老仙儿早年曾在宫中当差,有柳一刀的称号,年岁大了,万岁爷特许他出宫养老,就在天桥支个摊子,专门给牲口去势……”
几个女人面面相觑,少顷,不禁莞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