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爷,恕奴才说句锥心之言,那汉武帝虽然穷兵黩武,搞的民不聊生,可是,那些被他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匈奴人一定是打从心眼儿里怕他——‘犯我大汉天威者,虽远必诛!’奴才每每想起这句话,就觉得打从心眼里热烘烘的,就寻思着,有朝一日,咱们也说一句‘犯我大清天威者,虽远必诛!’管他什么俄罗斯,欧罗巴,敢瞧不起咱们,就要给他们颜色看……‘伟大的沙皇陛下’,‘全能的上帝’,我呸,万岁爷才是天下之主,那些人,都只配匍匐在您的脚下……想想看,到时候万岁爷一招手,万邦来朝,那是多么的威风……奴才光想想,就觉得热血沸腾了!”
乾隆本就是好大喜功的脾性,不过平日里都被他隐藏在温润的言行举止之下。和珅这段话充满了莫大的诱惑,别说和珅,就连他,也觉得一阵子热血上涌,浑身热烘烘的,彷佛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十岁。
不过,也就那么一瞬,很快他就想起如今有些糜烂的吏治来,坐正了身子,扭头透过明亮的玻璃窗看向窗外,视线变的深邃而悠远,良久收回视线一叹,悠悠说道:“你说的朕又何尝不想?文治武功,又有哪个做帝王的不追求?可是如今这吏治……?远的不说,就你亲身经历的,李儒杀官,段成功贪墨,高恒贪墨……高恒还是朕的姻亲,就把朕当成傻子来哄弄,一个个,都嫌手里的耙子不够宽,编着方方的搂银子,满朝上下,偶尔出个清官,居然比万牲园里的四不像还新鲜——吏治糜烂,国库空虚。打仗得用银子吧?就一个缅甸,拖拖拉拉两年了,军饷不说,运粮的民夫,地方的支持,细算算账,费银何止千万?结果如何?结果就是杨应琚虚报军功,屡败报胜,拿朕当成傻子似的的耍弄……”
听到这里,和珅心中凛然,暗道一声杨应琚完了,虽然跟他有些过节,仍旧有点兔死狐悲之慨。
“……都像你这样的奴才就好了……”乾隆居然慈爱的看了和珅一眼,说道:“行了,别捏了……这个月的银子庆妃交给朕了,正好修圆明园缺银子……你这奴才还算有点歪才,弄银子倒是一把好手,一个小小的生花墨染,就让你跟福康安和老五发了一笔,如今倒弄那仙人膏,连你得罪过的和敬都说你好,朕也从你手里得好处,还缓解了朝廷铜斤短缺的危机……让朕说你什么好呢?前儿个还跟庆妃说起,你是上天派给朕的福星,朕琢磨着,让你挂个户部右侍郎的衔,偏偏你又弄出来一个电报,弄的朕都不知道让你干什么好了……”说着便笑。
此刻的乾隆哪里还有一代令主的威风,和蔼的就像一个欣赏孙子的长者。受其感染,和珅的心里也自喜悦,拿出拉家常的架势,冲乾隆一笑说道:“主子谬赞了,若非主子严令大清臣民不得沾染仙人膏,若不是主子默许,奴才也挣不到这银子。说句大话主子别怪奴才,要说银子,现在奴才真的不缺了——额娘,姨娘,就连手底下那些奴才们,一个个都跟着奴才过上了好日子,这就够了,多少银子是个多呢?这些日子奴才入了军机,送礼的不少,奴才都没拦着,告诉底下人了,有送礼的,尽管收下,记好账目,正好不是弄云贵专线嘛,不知道用多少银子呢,到时候全都拿出来贴补上去,主子觉得可好?”
“你这臭小子,”乾隆笑骂一句,“这事朕有些耳闻,原还诧异,想不到你打的这个主意!”
和珅嘿嘿一笑,接着又道:“对了主子,奴才府上没啥人才,最缺账房先生,今儿个主子开心,奴才斗胆讨个赏,给奴才派几个吧,如今家大业大了,额娘整天催我找先生,可这先生又不是现成的,总得知道根底吧?奴才头都大了!”
你姨娘就是最佳的账房先生!乾隆对和珅的小算盘心知肚明,也不点破,欣慰的点头说道:“这好说,等你见了高无庸,跟他说一句就是,就说朕说了,让他从内务府给你找!”
说着一顿,沉吟了一下说道:“你们偷偷摸摸的往日本贩卖鸦片,毕竟不符规矩,名不正言不顺么!这事朕也琢磨了些日子了,这样,朕给你个特旨,允许你跟日本做买卖,就从镇江出海,所得收入,照广东的例子,给江苏纳税,这么一来,就算有些人想嚼舌头,也无话可说。”又旋转了会儿手里的扳指,“至于开放港口,兹事体大,朕还得继续再看看!”
“朱子英明!”这可是天大的彩头,和珅心甘情愿的叩头谢恩,接着抬头目视乾隆说道:“主子,还有句话,奴才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唔,”乾隆笑着,恰庆妃进来,身后跟着一名端着热腾腾燕窝羹的宫女,示意放在桌上,让庆妃也陪着自己坐着,一边拿了勺子轻啜,一边说道:“有话就说,说了正好吃燕窝!”
“那奴才斗胆了,”和珅说道:“奴才小见识,深以为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就是强大的军事打击能力。试问,假如我大清拥有可以击败任何国家的能力,谁还敢来挑衅咱们?所以,奴才觉得,如今不光是云贵专线,拥有强大的武器也是重中之重……也就缅甸那边气候不适宜,终年迷雾,不然的话,弄上百个热气球,带上燃烧弹,有多少缅甸兵也给他烧个干净。”
“嗯,这话说的不无道理,可是据朕所知,那些缅甸兵手里的武器都是从一个什么‘东印度公司’买来的燧发枪,比起咱们大清的火绳枪要先进些,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