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功不受禄,善宝得了弘昼的大氅,寻思着等弘昼出来,跟他说道说道那热气球的事。换了别人,有这层关系,一天不定往王府跑多少次呢,善宝倒好,一次门边都没登过,反倒福康安跑的挺勤,瞧着比善宝还要上心。
这也不怪善宝,他不过是占了后世穿越的便宜,知道热气球的原理罢了,真正的热气球他也没见过,反正国人比他聪明的海了去,去了也是凑热闹,倒不如落个清闲,由的弘昼福康安找人折腾,还免了攀附王爷的嫌疑,何乐而不为呢。
莫看善宝当官的心比谁都大,不过是人之常情,骨子里其实挺矫情——不出来正好,省得别人说闲话——那些内班侍卫们,一个个眼睛长到脑瓜顶,别看一个个对自己笑眯眯,还不都是看富察氏的面子,真瞧得起老子的,恐怕没几个。
这也难怪,能给皇帝站岗保卫的,几乎清一水儿的上三旗出身,个个是名门之后。善宝是什么身份?说他一句下五旗的没落子弟都算抬举他,刚穿回来那会儿,不要饭也差不多了。
就凭着杀了两人,敲了敲登闻鼓,就钦赐内班侍卫了?爷的老子还跟世宗抄过家呢,爷的爷还跟圣祖打过准格尔呢!
有了这份寻思,平日里善宝小心着呢,就怕行差踏错落人口实。
“想啥呢?”下了值,一路行来,福康安见善宝老不说话,不禁好奇问道。
“没啥,想中午吃啥!”善宝随口忽悠。
“去我家吧,上次我看你吃那江米酿鸭子和什锦苏盘儿吃的受用,让厨子们再给你做。”福康安眨巴着眼,停住脚步,殷切望着善宝。
“还有脸说,提到这就来气,没你这么着的,上来一口菜不让吃,先灌两碗刘伶醉,莫说鸭子,就给老子人参果,也品不出味道来!”
“我也不知道你这么量浅啊,看你喝多了使劲往出呕苦胆那难受样,我瞧着都心疼。”福康安讪讪的说,至于心里究竟咋想,只有天知道。
老子量浅?老子喝高度五粮液跟喝白开水一样,谁知道换了这副皮囊,不但换了相貌,酒量居然也跟着下来了,这要那天被你占了便宜,老子才叫一个怨呢。
善宝心中苦笑,脑中突然浮现棠儿月下独舞那醉人的身影,心中冲动,就要答应,猛想起棠儿冷冰冰的话,激灵灵打个冷战,“算了算了,还是不去了。这些日子瞎忙,早忘了答应你的画像,今儿得闲,正好抽空画给你。”
福康安拗不过善宝,在隆宗门便分了手。
望着福康安远去,善宝怅然若失,心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见到棠儿呢?再见面,她真的会杀自己吗?
我这是怎么了?不就一个三十多岁的老女人嘛!善宝苦笑摇头,正要转身离去,忽听身后扑哧一笑,“莫再看啦,人都没影啦!”声音有些熟悉,语带轻挑,不禁恼火,回头猛瞧,却是那日军机处有过一面之缘的高杞,不禁强按下火气,抿嘴儿一笑,抱拳道:“原来是高大人,不知有何见教?”
能在军机处混的,没一个善茬,高杞自然听出了善宝口气中的疏远,不以为意,嘻嘻一笑:“善宝抬举我了,什么高大人不高大人,我不过是个混日子的小军机罢了,要瞧的起,叫我一声孟蟾就是。”
“孟蟾兄,”善宝老实不客气的叫道,“找我何事啊?”心中实在是不想跟高恒家的人搀和上关系。
“善宝定是生我刚才的气吧,其实就是开个玩笑而已,不必当真。”高杞有求于人,自然肯放下面子,顿了下道:“实不相瞒,以我看来,你虽长的漂亮,就你做的那些事,哪一件不是响当当的男子汉?我心里实在是佩服的紧,也羡慕的紧呢!”
伸手不打笑脸人,善宝打个哈哈,“行了孟蟾兄,你就别给我戴高帽了,有话明说就是,遮遮掩掩的,不像爷们啊!”
这话从善宝的嘴里吐出来,总有让人忍俊不禁的喜感,高杞却只微微一笑:“说来话长,善宝若是不嫌弃,不妨借一步说话!”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善宝琢磨着对方的算盘,也想探个究竟,点了点头,“如此孟蟾兄头前带路吧!”
随着高杞,过弘义馆,崇楼,经熙和门,顺金水桥出了午门,坐上他的四人抬煖轿,颤颤悠悠,落轿时,善宝发现,已经来到了大清门(正阳门,俗称前门)外。
天气虽冷,不远处的金身关帝庙前依旧人来人往,善男信女们不时进出,或喜悦,或悲凉,道尽众生万象。
这里应该是大栅栏吧?善宝穿越后还是第一次来,有些不敢确定,不过瞅着街边绸布店,药店,鞋店,餐馆,戏院的繁茂景象,想来错不了,心说吃个饭而已,至于跑这么远吗?
谁知他却想错了,跟在高杞后边,停下后打量招牌,却不是饭馆,而是一间写着“一元复始,万象更新”的茶馆(著名的张一元茶馆创建于清光绪年间,此处实乃巧合,不必纠结),门框上贴着龙飞凤舞的对联,上书:“醉枕武夷,日月偷浮三千色。名寄红袍,风花沾带七里香。”(此对联摘自络,没有查到出处)
“高爷来啦!”随着小二脆生生的一嗓子,厚厚的门帘子被掀开,一股清幽淡雅的茶香扑鼻而来,善宝耸耸鼻子,居然更饿了。
进门是间大厅,中间摆着古色生香的红木八仙桌,正前方搭着个舞台,上边有个秀气的歌女正在唱着小曲儿,哼哼呀呀,勾魂荡魄,惹得八仙桌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