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顾不得跟李略、杨钊打招呼,身子一转,也跟着跑了出去。
柳绩撕下块衣襟捂着头,又草草擦掉脸上的血,脸上的怒气渐渐消失,但心中的怨恨却更深了,自言自语道:‘休掉她,老子再娶一个!’
“柳参军留步!”柳绩回头,却见是金吾卫兵曹参军事杨钊,这才想起刚才见到他的,一时激愤,却忘记打招呼了。
他苦笑一声,回头向杨钊施礼道:“原来是杨参军,你怎么也在西市?”
“我今天轮休,正好去参加薛将军儿子的百日宴,新认识了个兄弟--李略李游击。”
“李游击和你做哥们了?”柳绩不可思议地打量他一下,万军厮杀中一箭射杀敌方大将,名动长安的游击将军李略竟然和他做兄弟,不由些肃然起敬。
杨钊心中有些得意,又惟恐他不信:“李游击说了请我吃夜宵,我顺道来叫你。”
卧槽!好你个杨钊...李略真的很想打他一顿,但是因为知道历史的缘故:“柳参军还不要推辞啊。”
柳绩这会忽然想到自己的丈人,自己不过拿他点小钱,就要和自己拼命,还平时到处自诩视金钱如粪土,现在看来视自己如粪土还差不多,瞧瞧人家才刚认识就请客吃饭;脸上不由一阵黯然,便低声道:“刚才之事,只盼杨兄、李兄不要到处宣扬才好。”
“我怎么会去宣扬,柳老弟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杨钊心中一阵冷笑,他当然不会去宣扬,他是要让柳绩的仇恨迅速生根发芽,他怜悯地看了看他,出言挑道:“不过我确实第一次看见有丈人这样对待女婿,不象丈人,倒象几世的仇人,而柳兄居然还忍得下,我是佩服了。”
“不忍又能怎样,他动不动就拿太子压我”,想到平日的仇恨,柳绩一阵咬牙切齿,扯动肌肉,额头上刚刚凝固的血又破裂开,血汩汩地冒了出来。
杨钊赶紧用丝帕给他扎紧,一边扎一边漫不经心道:“我看这次若你不还他钱,你就算再忍,他也绝不会放过你。”
柳绩一呆,这便是他最发愁的,钱已经挥霍光,叫他怎么还,耳边又听杨钊自言自语道:“这一刀,再深一丝一毫你就没命了,绝情至此,哪还有半点当你是他女婿。”
杨钊的话仿佛是一把刀子,直戳他的心脏,他本就是个随心所欲、性格疏狂的人,这种人做事,只凭一时痛快,从不考虑后果,他想起了杜有邻挥刀时的绝情,眼中射出了两道刻骨铭心的仇恨。
“老子要告他去,蹲进大牢,我看他还敢再横!”
杨钊见火候已到,便阴阴一笑,拍拍他的肩膀道:“大丈夫当快意恩仇才是,走!咱们喝一杯去,他蹲进大牢,那店就是你的了。”
他四处张望一下,前面几步远便是个酒肆,门口几个身材火爆的胡姬正招手迎客,‘人不fēng_liú只为贫’,有了李略做底,杨钊自然信心十足,便拉了柳绩,腆着肚儿推门而入。
在酒桌上,李略知道了事情原委:柳绩趁他岳父杜有邻去南诏时贪了店里的钱,再加生意惨淡,所有积累的怨恨都在这一刻爆发。
而柳绩素日里放荡疏狂,极爱交友,也和杨钊一样,月月入不敷出,这次丈人去南诏出使,便将店交给他管理,他便趁机捞了几笔头寸,加起来也有三千贯,本以为做得隐蔽,不料杜有邻不满他的表现,想查查这几个月的进货和销售,竟把这几笔帐查了出来,狂怒之下,人为财死,翁婿便翻了脸。
李略见杨钊似乎和柳绩有事情商量,便借故说该回去了,酒钱就记在李略账上。可是李略没有直接离开,先去了茅厕,吐了一顿,在茅厕外面趴了会,酒略微醒了,才勉强起身准备回去,这时店小二过来扶着李略:“客官!先前两位客官说,是您结账,他们已经走了。一共八贯。”
“八贯?”李略惊讶。
“他俩在里面鬼鬼祟祟了好一会,在桌子上写写画画的,不让伙计靠近,临走还顺了几瓶剑南春和汾酒回去。”
“真是贪得无厌。呸!”李略骂道。
“客官那钱?”小二盯着他。
“放心!少不了的。你随我回府拿吧。”李略道。
“好的,我去和掌柜说说。”小二哥离去。
李略在大堂等店小二的功夫,决定去包间看看,他俩吃了啥,要鬼鬼祟祟?
进了包间李略发现他们喝酒的桌子上碗筷已经收走,但谢天谢天,桌子还没有擦。
“且不要擦!”
李略伸手止住了来擦桌子的伙计,他趴在桌子上细细地查看,虽然大部都已经干了,但从侧面映着反光还是可以看出指痕,上面果然写满了字迹。
他选了一边较清晰的地方,用嘴在上面小心地呼出白气,指痕被湿润,渐渐地将字迹重新显现出来。
由于字迹重叠,很难看清他们写了什么,但有四个字,他隐隐约约看清楚了,‘勾结、造反’
只有寥寥四个字能勉强看清,却仿佛石破天惊,让李略一下子愣住了,“和谁勾结,又是和谁造反。”
他低着头在房间来踱步,他已经大概猜到杨钊想在中间捣鬼,可是他的动机是什么?目标又是谁?忽然,李略地缝里发现了几滴鲜血,微微一怔,可就在这一瞬间,他霍然明白过来,‘杜有邻、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