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明明,但也照不透皇宫中依然黑透的地方。
王才人坐倚窗轨,漠视着窗外黑沉的景色。屋檐如潮,仿佛能顷刻将人溺毙。
小宫女轻声走近,柔声道:“小姐……该睡了……”
王才人没有应声,默了一会儿才道:“浅儿啊,你说……娘她现在在做什么?”
小宫女道:“小姐,姨娘不是捎信来说,老爷对她好多了么?”
“好?……”王才人冷笑一声,眼里的光亦是冷了许多,“这种好……又能维持多久?”
“小姐……”
王才人对小宫女的声音视若罔闻,自顾轻喃道:“若我在这宫里行错一步,这种‘好’、只怕立时就会如烟散去,娘的身体……也禁不住再次冷落了。”
小宫女面露凄凄,张口无言。
王才人也不在乎,一个劲儿地看着另一边的屋檐,突然笑道:“浅儿,你说,如果这次是我那个好姐姐有了身孕,她会对我如何?”
小宫女也看了看,那是玉霖轩,是大小姐住的地方。而这里的丽景轩,却是主子和秦采女共用的。明明升了位份,主子也有了身孕,为何皇上还不让主子搬迁?莫非真如主子所想,会有失宠的那天?!
若是如此……主子不好过不说,姨娘若再回以前的日子,怕是真的撑不到多久了……
小宫女说不出话,也没有看到王才人的目光慢慢坚决。
“浅儿。”王才人道,“你说,一个女人若是没了男人,会不会过得更好?”
小宫女道:“小姐,奴婢不是很明白……”
王才人弯唇浅笑:“不明白也无妨,权当是自作主张。我只要……娘好好活着就行了……”
“小姐……”
“呼……”王才人长吁一口,站起身来,“更衣,把厚点的棉被拿出一些来吧,这天……也该变了。”
王才人离开窗边,小宫女立刻上前关窗,窗外的月光很好,清清冷冷的,仿佛真的凉了下来……
轩中的光慢慢与皇城一同睡去了,夜在沉默中慢慢离开。
莫筱染醒来的时候,浑身酸痛的就像散了架一样。床幔透进的光,慢慢的让她清醒,几个时辰前发生了什么,瞬间都回忆了起来。
她居然……借着酒意……
脸上“腾”的就烫了起来,莫筱染摸了摸自个儿的身子,果然是寸缕不挂。
羞赧地想要躲进被子,可方一动弹,下·身的疼痛瞬间就窜上了脊梁。
“嘶……!”莫筱染抽痛出声,尴尬地撑了撑老腰——
可恶,亏她还觉得他动作温柔,结果还是这么……!说起来……好像温柔的时候也仅限于一开始。后来……后来好像她自己借酒壮胆,放肆了许多,所以……
莫筱染无声哀嚎,暗暗发誓再也不要喝那么多了!明明她本身是很能喝的!
似乎是发出的动静太大了,有人进了屋,轻声道:“娘娘,您醒了?”
是钰梅……
莫筱染张张口,觉得喉咙干涩的厉害,只得哑着声音道:“醒了……拿点水来……”
“是。”
钰梅走开,莫筱染摸摸脖子——怎么以前没这么干哑,难道唱了首歌就这样了……?
钰梅走了进来,及时打住了满脑子的恍惚,一眼看去,她身后还跟着钰兰。
钰兰慢慢将床幔撩开系好,钰梅端着温水走近。
莫筱染忍着酸痛的感觉,撑起身子一口就将杯里的水喝了个干净。
钰梅道:“娘娘可有头疼的感觉?”
莫筱染摇摇头,钰梅又道:“那就不必喝醒酒汤了。不如娘娘现在沐浴一下吧?”
沐浴?莫筱染一抬眼,才发现浴桶已经放在了寝宫里——“这……这是……”
钰梅笑道:“回娘娘,是皇上吩咐的。”
莫筱染愣着神,突然好像有什么回忆进了脑子。
疯玩之后,她实在太累了,闹着腿疼就是不肯起身,然后……然后好像是他弄来了盆热水,又简单地擦了擦……
天啦!简直不要太丢脸!
但现在想想,好在他如此细心体贴,否则等酒劲儿过了,就会连睡觉也不安稳了。
莫筱染羞涩时又觉得窝心,点点头:“有热水吗?”
“烧在炉上的,奴婢现在就去提来。”
钰梅说着就返身去了,莫筱染眨眨眼:“冷宫什么时候有炉子了?”
正在收拾梳妆台的钰兰笑道:“不知道小金子哪里弄来了好几个炉子,还有几个水壶,正好娘娘今儿要用。”
“这小金子,不怕被人发现了罚他么?”
钰兰道:“应该不会吧,毕竟是在苏总管眼皮子底下拿进来的,会替他瞒着的。”
莫筱染点点头,不再考虑这些问题。不多时,三个宫女就将浴桶装满了水,放了些花瓣进去,这才伺候着莫筱染沐浴。
仔细的洗了一通,浑身的舒爽,酸痛的地方也得到了缓解。
半个时辰之后,莫筱染才舍得起来。穿上新拿来的素色衣裳,坐在梳妆台前,惬意地享受着钰梅的梳头。
木梳齿一下下地梳理着长发,莫筱染突然看着铜镜怔怔地出神。
少倾,一抬手摸着面颊,莫筱染低声道:“钰梅……这脸好像在哪里见过……?”
钰梅轻声一笑:“娘娘这是还没醒酒么?奴婢还是煮点醒酒汤罢。”
莫筱染不理,脑中突然一闪,微微惊道:“德太妃?!”
钰梅手里一顿:“娘娘?”
莫筱染转过脸去,瞪着钰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