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恐怖悬疑>闺探>第二百二十四章 东宫动摇

方何此言一出,沉船过后的折损、后续激起的民意将会是何般情形,于阶前众臣而言,心如明镜。

一整艘官船的粮食虽不至于让应天府的粮仓亏空,但却无疑直接导致京城粮仓里缺了大半足以应急的陈粮补给。但凡日后各地驻军粮草军需征调周转,稍有不慎就会是捉襟见肘,难以维系——此事表面上看来并不艰难,最坏不过是缺饭少食,姑且还谈不上往后会不会闹饥荒的问题。然而众人皆知,倘若泗水泛滥、官家的屯粮少缺,各地商贾自然会乘风迎势,动摇民生民情,从中牟取暴利。

官讨民征,损失钱财或是引起民愤,结果不必细论。

此事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尚未可知,但却显而易见地意味着,泗水隐患非治不可,否则来年连带着应天府及周遭府县都极有可能粮不果腹,民声哀怨——这两件亟不可待的祸事撞在一起,同逼迫皇帝作以抉择又有何分别?

华庭殿轰然炸开了锅。

洪光皇帝心力交瘁地捏了捏眉间,连怒吼都有气无力。诸荣暻垂眸沉吟了片刻,返身绕到案后,抄起镇纸在龙案上砸出一个坑,提气喝住殿内的窸窣骚动,提溜着方何和那位一脸寻死觅活的监军问了问善后处置,得了磕磕绊绊虚头巴脑的回禀没再追问,话锋陡转落在温如玦头上,详细问了问官船上的清单数目,继而漠然半晌,不再问话。

温如玦眉头紧锁的盘算着户部的亏空折损,压抑地叹了口气。

诸允爅耷拉着眉眼,挪了挪膝盖,慢吞吞地换了一个相对舒服些的跪姿,不躲不闪地觑着温如玦的头顶,末了目光一挑,从懿德太子的金冠上掠过,直愣愣地定在脾气跟火药桶似的皇帝脸上。

火药桶脸黑如墨,却意外地没有一点即燃。

泄洪和沉船相继惊扰京畿周边,朝廷根本无法一再拖延坐视不管,那么调用驻军之事,便几乎成了板上钉钉,无法回还。

然而这两件事单拎出来许是天灾难捱,凑到一起就不可得知了,依着洪光皇帝多疑的性情,懿德太子此行,怕是十分凶险。

阶前资历最深的穆良沉默许久终于开口破了僵局,却并未直意谏言调兵部署,只道有几处驻地兵力有余,调动安排不会过多牵连——诸荣暻听出他的解围之意,碍于功臣之身没有呵斥,但也没吭声,沉默地望了他一眼,一动未动。

姜阳觑着洪光皇帝的脸色掺和了几句,挑不出理,索性理直气壮地和稀泥。

昭王好整以暇地跪在一旁作壁上观,垂眉耷眼地听了半晌,掩唇清了清嗓子,拱手上前,试图再主动破了当下的僵持,“启禀父皇,此时臣等在此商议虽能纵览全局,却并不知晓泗水沿岸和运河之处的详情,儿臣以为,不如仍旧派遣皇长兄先行一步,从运河处取道到泗水上游探一探堤坝隐患,若当真水患急切迫在眉睫,再做调遣也不迟。无论是京城还是北营,急行军抵达泗水,最多不过两三天的路程,照常理而言,该是来得及的。”

事关调动驻军的话被昭王说得轻飘飘的。懿德太子皱了皱眉,一旁的温如玦登时拔起脊背怒目道,“臣斗胆,还望昭王殿下慎言。水患如若泛滥,那便是洪水猛兽,两三日的时间都够把泗水沿岸的民房百姓卷得丁点儿不剩无力回天了!”

昭王挑了下唇角,笑得不甚明显,觑着案前那位的表情,从善如流道,“温大人这话说得未免严重。屯田军驻在泗水沿岸多年,应急的能耐本事远胜于京城北营这些位不懂修缮施工之法的驻军。况且水患年年告急,即便您说工部的工事做得一塌糊涂,可也从没见过哪个河堤毫无征兆一夜溃烂了不是?撑几日周转还是绰绰有余的。”

“殿下岂是要拿百姓的性命——”

温如玦气急,声音顿时拔高了几分,然话未说尽,便被懿德太子一声轻咳截口打断——温如玦先是一怔,继而侧目看向显然要拿他开刀的诸荣暻,喉间不自然的吞咽了一下,伏地长礼,请罪不言。

昭王待泗水之情的看法几乎同洪光皇帝如出一辙,这般提议算是折中,既不舍百姓安危,也顾及到了洪光皇帝不好割舍的颜面。毕竟天灾水患在前,诸荣暻即便再有心计较人心诡算,也不至于昏庸到为了维系自己至高无上的皇权,置国势于不顾的地步。

然而东宫太子亲临泗水彻查,也绝非随意动动嘴皮子就能促成之事。

诸允爅闷声冷笑,眼尾略挑,朝着工部尚书李有君的方向动了动眉梢。

果不其然,未等洪光皇帝思忖定论,李有君先膝行几步上前,长礼高呼,恨不得跳起来摇旗呐喊,反对太子泗水此行。

李有君喊了一嗓子“皇上”就哽在那儿,半天没接上话。他不好明面上论一论朝堂分党,太子殿下此行无论工部全力配合与否,那都是落不到好下场的苦差事——若是听凭太子调遣,那他工部在昭王殿下眼里就站不稳脚跟;若是暗中撺掇使坏,那就是结结实实的一盆脏水从头泼到尾,受到惩处的还是他。更何况修缮堤坝偷工减料的那点儿实情,此行必然会彻彻底底暴露得一干二净,太子查彻此案,岂不是反过头来给昭王添堵吗?

李有君面露为难之色,好一番正色犹豫方才一声长叹,“……臣以为……太子殿下前阵子大病初愈,舟车劳顿恐生出什么岔子,这……实在不妥。况且,东宫事务繁多,倘若一去就是月余,积攒下来的政务可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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