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鹤泽带我去的是一家高级定制餐厅,下车前我已经将准备好拒绝的托词说出来,然他非但没理会,还在‘他抱我进去’和‘我自己走进去’两种方式上为难我,我是真怕他动手,所以在他下车走过来之前已经三步当两步走,逃一般进了餐厅。然后就听到后面一声很浅的轻笑。
我发现自己更加看不懂他了。
良心发现?还是他又在耍什么花招?
在我不知道往哪里走的时候,一位服务员走过来问我是否有预定,我还没回答,厉鹤泽已经走在我身边站定。那个服务员当即就明白了什么似的,带我们进了一间包房。
我听到厉鹤泽还把高级营养师给叫了过来。他们说的是法语,但我多少能听得出来他在问什么,无非是经期期间吃什么比较好。
当时那个营养师还似笑非笑地往我这边看了一眼,被厉鹤泽轻轻一脚踢了过去,我才知晓他们之前也是认识的,而且关系还不错,不然也不会在公共场合这么直白地询问这个问题。
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他厉鹤泽也有这样的小孩举动。
还真是,无奇不有。
等上菜过程中的沉默也是一段煎熬,我借口上厕所离开这个几乎让我窒息的座位,原本还想直接开溜,但有一个人叫了我的名字,声音很大,我下意识地看向厉鹤泽,他那双黑眸正平静地盯着我这边。
仿佛我的举动都在他的掌握之下似的……
“以落,真是你。”
我偏头去看声源出处,竟是许巍,“你来中国了?”
许巍给我指了指不远处座位上身穿红色衣服的女孩,我一目了然。许巍是一个私人心理医生,病人要求去哪,他多半是不能拒绝的。
“一个人?要不一起过去坐坐?”许巍说。
我忙摇头,眼神留意厉鹤泽这边,许巍也注意到了,“他,不会就是那个人吧?”
许巍的声音不大不小,但我怕厉鹤泽有千里耳,忙轻咳打断他的猜测,那边正好有服务员上菜,我只好抱歉道,“我先过去了。”
许巍会意嗯道,“手机联系。”
“嗯。”
走回座位,厉鹤泽正慢条斯理地切着牛扒,我这边是清淡的素食,配着一碗香喷喷的热粥,怎么看都与这里格格不入。
但我没得选。
正要动口之时,一个红色衣服忽然映入我的眼帘,我抬头看去,不就是方才那个红色衣服的女孩,许巍的病人?
许巍也跟过来,对我表示歉意,欲说话却被女孩抢先了一步,她眨着黑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厉鹤泽看,“你好帅哥哥,我叫里忧忧,里是百里的里,忧是忧愁的忧。帅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
这个姑娘,明明开朗可爱得很啊……
我眼神询问许巍的时候,他给我了一个无奈的眼神。
“滚。”
厉鹤泽冷沉说出那个字,气氛一度下降为零。
原来是里忧忧抓了他的袖子……
在我的印象里,厉鹤泽是不喜欢别人触碰的,我不知道这些年他对别人的触碰厌恶到了什么程度,但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笑着打圆场,“里忧忧这个名字真好听。你……”
“我在问帅哥哥又不是在问你,你插什么话?”她突然瞪了我一眼,语气刻薄,“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是不是怕你的小哥哥对我移情别恋?如果是,那也是我的本事,是你自己抓不住男人的心,怪谁?”
“忧忧。”许巍不满呵斥她,“注意你的语气,如果你不听话,我们就提前结束旅程回美国。”
里忧忧轻哼,不说话了。
许巍道,“对不起,她说话比较直白,你们不用介意。”
“没事。”我极力保持微笑,一时更是食不知味。
其实她说的很对,只是过去我一直沉浸在骄傲和尊贵里,以为只要再努力一点,就能梦想成真。
殊不知,那诚然就是一段笑话。
所以,我不该心软,更不能重蹈覆辙。
我能感觉许巍担忧的眼神在看着我,最后还是厉鹤泽提醒让他们离开。
不久我就收到了许巍发来的信息:如果不开心,随时可以找我谈心。
我不动声色地把手机放进包里,低头喝粥。
“他是谁?”厉鹤泽问我。
我咽下一口粥,“一个朋友。”
“什么朋友。”
不免觉得可笑,他这是在审问我呢?
“好朋友。”我淡淡地回应他。
之后谁也没说话,直到我放下勺子,他也放下刀叉。
“我送你回去。”厉鹤泽理所当然地说。
还是那个独断的命令语气。
“不必了。”我对他绽开一抹礼貌而疏远的微笑,“厉先生,我们现在是对手,你请我吃这顿饭当做道歉我接受了,但我不想再有其他方面的纠葛和传闻。”
他默不作声地将外套折扣在手肘,见我依旧不动,眉毛微皱,“还不走?”
我:“……”
他是聋了么?
“厉鹤泽,你没资格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我拿起包包往外走,他后脚跟上来,已经越过他的车子,意外的是他没有停,也没有拦住我。
走到数米外,我还是停下来,转身看着距离我不到两米的厉鹤泽,“你到底要怎么样?”
他抿着淡漠的唇,“这条路不是只有你能走。”
我:“……”
我便站在那里不动,可他也不走。我往回走的时候,他还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