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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于心远将录音机带回家时,两个孩子很兴奋,纷纷想用录音机听听流行歌曲,那时候,正是邓丽君的磁带风靡神州的时候。但于心远虎着脸,没有答应。两个孩子也是一脸委屈。
淑芳赶紧过来解围,“先吃饭吧。这是公物,我们要公私分明的。等我们有钱了,我们家也买一台”。
饭后,等淑芳和孩子们都睡下了,于心远悄悄起身,给录音机接好电源,戴上耳机,放入录音带,他迫切想知道,受伤后的当年的“鲁雪华”命运会如何,更希望能进一步探究鲁思侠的内心世界。
随着录音带的“沙沙”转动,鲁思侠那低沉但清晰的声音又在于心远耳畔响起,在这静夜,两个挚友,在现代科技的帮助下,隔着阴阳两个世界,展开心灵对话。
等鲁雪生渐渐苏醒过来时,却发现自己正趴在一张铺着雪白床单的病床上,眼角余光扫过,傍边尽是来回穿梭忙忙碌碌的穿着白大褂人。空气中有一股浓烈的消毒水气味,但仍然掩饰不了无处不在的血腥味。
他一时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但耳鼓里回荡的是熟悉的中国话。他知道,自己此时应该不是身在敌方的战俘营,而是在中国的伤兵医院里。
鲁雪生觉得口干舌燥,他试图翻身坐起来,下床去找点水喝,但稍稍一使劲,背部顿感一阵剧痛,他不由得“啊”第一声叫了出来。
听到他的叫声,傍边马上有一个白大褂跑了过来,“醒了醒了~”,一个闷闷的女声在鲁雪生耳畔回荡,一会远一会近。“不过千万不要动,伤口缝合线一但迸裂了就麻烦了!”
“这是什么地方!”鲁雪生轻声地问。
那个闷闷的女声又在耳畔想起:“这是在长沙后方医院呢!感谢上帝,你终于醒了~你是不是要小解,我去拿尿盆。”
“我口渴~”鲁雪生低低声说。
“那我去给你拿水!”鲁雪生随着闷闷的女声瞟去,只见一个白色、婀娜的身影飘了过去,过了好一会儿,又飘了回来,手里端着满满一碗黄橙橙的水过来,凑到鲁雪生嘴边:“喝吧!”
一股酸甜、清香的味道直接沿着他干渴的口腔、食道一直到流入他的早已空空如也的胃里,鲁雪生觉得非常舒服。鲁雪生眼角余光瞟过去,只见一个白衣护士正端着碗喂他喝水,护士带着一个很大的口罩,他看不清的她的真面目,但眼睛很清澈,水汪汪的;睫毛很长,微微颤动,宛如蝶翼轻分,荡起一阵醉人的芬芳,柳叶弯眉在鹅蛋形的脸上,别有一番风韵。看着鲁雪华那副急不可待的样子,闷闷的女声一直在一旁轻声地劝道:“慢一点,慢一点喝,别呛着!”
很快碗底见空了。鲁雪生非常满足的连打几个嗝。
“这是什么水,这么好喝!”鲁雪生问道。
闷闷的笑声先响了起来,然后说道:“这是橘子汁,我好不容易为你讨来的!”
难怪这么好喝!鲁雪生轻轻地说了声:“谢谢!”
“我们的大英雄,就不要客气了!如果没事,我去别的床位了,下午来为你换药!”闷闷的声音已渐渐远去。
鲁思侠的余光也随着身影远去,他想,这个眉清目秀的女护士口罩以下是怎么样的娇容?不过,听到她闷闷的声音,可能是个中年阿姨。
也许是好多天没有喝水缘故,一下喝了这么多橘子汁,鲁雪生突然觉得有点尿急。但他又不好意思说,只是硬憋着,在床上不断来回扭动。并再次试图想翻身坐起来。
终于,他的努力招致了“闷闷声”的斥责和不满:“9床的,怎么回事!叫你不要动了呢,把伤口迸裂了就麻烦了~”
鲁雪生吃力地说:“我想去厕所~”
“闷闷声”语气才软了下来:“这样呀!我去给你拿尿盆~”
尿盆拿来了,鲁雪生试图挣扎自己起来小便,但被人在屁股上狠狠抽了一下,“不要动!”
然后有一双小手在为他解裤带。
鲁雪生长这么大,还没在陌生女人面前露过下体,顿时羞臊难忍,加上憋尿的缘故,面红耳赤,一点尿也尿不出来。
“闷闷声”似乎有点不满,“害什么羞?你昏迷的这么多天,哪次不是我伺候你大小便~” “闷闷声”变得轻柔了许多,安慰鲁雪华放松,一边用手轻轻在他下腹按摩,一面嘴里轻轻地“嘘嘘”着,如同一个母亲为孩子把尿。
鲁雪华慢慢地松弛下来,小便沿着尿壶缓缓流出,他顿感轻松了很多。
“谢谢!”他再次说道。
“闷闷声”噗哧一笑,看了看尿壶,说了声:“不错,尿液清亮多了!”就转身离开了。
但鲁雪生还是不能进食,除了一点流质,主要靠葡萄糖点滴补充营养。下午的时候,军医过来了,先看了体温记录,再打开背上的绷带,仔细地检查他的伤口:“伤口恢复得不错!低烧也没有了,最危险的感染期已经安然度过了,会很快好起来的!”军医说道,“小伙子,你真是命大,刀口如果再深入1毫米,就会伤着脊椎、还有大的动脉、神经,如果那样,就是上帝也救不了你了!”然后他和护士说:“再换一次药,就可以拆线了!”
鲁雪华毕竟是年轻人,从小身体底子又好,故而身子恢复得很快。三天之后,背上伤口已经拆线,在旁人帮助下,他终于可以直面半躺半坐在床上了。
这时候,他才认真观察了他所在的病房。这是一间大通间,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