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
安木莲起了个大早,换上一身便捷的衣裳,来到前厅,向正在用早膳的父亲问安。
“莲儿,今日怎么起这么早。”
安木莲边夹起一块糕点,边说道:“跟爹爹一起去医馆啊。想当年,哥像我这么大的时候,都开始给患者动刀子了。我到现在还没正儿八经地在医馆里坐过一日诊呢。哥以后可是皇朝上下的大名人,我要是再不好好学习,以后就该给哥丢人了。”
安白前闻言,握着的勺子一顿,抬头看向认真用膳的安木莲,随后低下头,将勺子里的粥吃下去。顿了一下,安白前若无其事地问道:“你昨日帮你哥晒书了?”
“不光是书呢,我和表姐把哥屋子里能晒的东西都搬出来晒了。表姐说,昨天估计没晒透,这两日要是有时间,她要再晒一次。爹爹,我怎么觉得,表姐她今后就指着晒那些东西过日子了?哥要是在皇城里多待几年,他屋里的东西会不会被晒得风化了呀?”
“贫嘴。食不言,寝不语。认真吃饭。”
“切,还不是爹爹先开的口。”
安白前一瞪眼,安木莲赶紧乖乖地闭嘴吃饭。
安家医馆中。
今日,安家医馆由安木莲坐诊。安木莲把完脉,开好药方,安白前会再看上一遍,不当的地方当下就指出来。如此一来,看诊的速度慢了许多。就诊的病人们却都不恼,三三两两地聊着天,或者跟安白前搭上几句话。
“安大夫,小医仙这是也要出师了呀?”
“安大夫好福气啊,一双儿女都这么出色,哪像我那不争气的儿子。他要是能有安少爷的一半就好了。”
“得了吧,就你家那小子,不闯祸就不错了。我告诉你啊,你家那小子,前几天……”
“小医仙,你这可是好福气啊。有这么疼你的父亲和哥哥。”
“可不是,你父亲对你哥哥可严厉了,我们这些街坊邻居都快看不下去了。”
……
忙了一上午,安木莲总算可以停下来休息了。医馆后院的饭堂内,她揉了揉酸疼的右肩,活动着筋骨,顺便和边上的空青聊天:“哎,空青,街坊们都说,爹爹对哥很严厉,是不是真的啊?”
空青边帮送餐的腊雪摆好饭菜,边回答道:“可不是。少爷周岁刚过,老爷便带着少爷来医馆,把他往药架前一放,我爹和当时店里的药童便轮流负责给他念《本草纲目》。一本《本草纲目》,就这么放在一个小孩子面前,用手指着,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给他听,也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听进去了。当时是先从店里有的药材念起,还拿着对应的药材在他面前,反复地念:黄连,黄连,黄连……我那会儿还小,成日跟着我爹在医馆里,同一个药材名,我一天能听上几十上百遍,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空青打开了话匣子,絮絮叨叨地和安木莲回忆了很多安木槿小时候的故事。不得不说,和哥哥一比,安木莲的生活,真的是轻松了百倍。
临近申时,送走最后一个病患,安白前吩咐提前关上医馆的门。两人一同来到后院,安木莲见到了一只雪白的兔子,一双红彤彤的眼睛无辜地望着她。一瞬间,安木莲感觉到了久违的心慌。上一次,她逃避了。这一逃,就是四年。
安家。安林氏端坐在前厅里的饭桌前。
“夫人,酉时快过了,老爷和小姐还没回来,要不您先用膳?”夏冰劝道。
“不必了,等等他们吧。”
“回来了,回来了。老爷和小姐回来了。”站在府门口候着的腊雪,远远看到安白前和安木莲回来了,便赶忙进来通报。
夏冰吩咐边上的小厮:“快去,通知厨子赶紧把饭菜热好,端上来。”
“是。”
这边正忙活着,安白前和安木莲一前一后地进来了。安木莲脸色有些苍白,眼神略显空洞。
进了正厅,安木莲便往内堂走去。腊雪连忙劝说道:“小姐,夫人一直在等您回来用膳呢。先用膳,再回屋休息吧。”
“不了,我不饿。”安木莲头也不回地回屋里去了。
“这……”所有人面面相觑。
夏冰连忙呵斥道:“腊雪,发什么愣,还不去照顾你家小姐!”
“啊!是,姑姑!”腊雪回过神,匆匆地向安林氏行了个礼,便小跑着去追安木莲。
安林氏施施然地起身,福了下身子,问安白前:“老爷,您回来了。今日一切可还安好?”
“嗯。莲儿这孩子,自小聪慧。这些年来,虽然没有自己问过诊,但我平日里带她识过的脉象,她都没忘。她开的药方,也都还合情合理。虽比不得那些老大夫,但也比一些庸医好得多。”
安白前在饭桌前的主位上坐下,小厮们陆续将热好的饭菜端了上来。
安林氏站在一旁,亲手为安白前盛了一碗汤,边道:“老爷,瞧您说的,哪有拿自家孩子跟庸医比的。来,先喝碗汤。”
将汤碗放到安白前面前,安林氏这才坐下,一起用膳。
安白前喝了口汤,拿着勺子,叹了口气:“哎,可惜这孩子,太过心善。今日,我带她练刀子。这回,她倒是没有逃避,可是那手却抖得厉害,差点把自个儿给划了。这一路回来,都有些恍恍惚惚地。你回头记得去看看她。”
安林氏夹菜的动作顿了一下,便又恢复自然:“老爷放心。且让她一个人静静,妾身一会儿便去瞧瞧她。”
夏冰在旁听着,退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