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血痕在齐圣喊完后,从他左右两边唇角轻轻划过。
耳洞、鼻孔中早先淌出的红线色作暗红,在他两颊与唇上勾勒作画。
一张显得有些可怖的面孔。
李鸦发怔,呆立后被潮水般冰鬼冲倒,一双双脚踩过他的身体,一道道冰晶身影掠过,明灭不定的缝隙中,两人视线始终不离对方。
不够吗?
方圆百里的冰鬼,密密麻麻到使身为同类的李鸦都忍不住战栗,竟不够。
是了,他说他可以飞天,飞到天上,冰鬼再多都不能杀死他。
还需引更多冰鬼过来!
猛然发力起身,掀翻从自己身上踩过去的一只只冰鬼,李鸦盯着齐圣,嗓子里发出怪异嘶吼,随后提刀砍翻一只冰鬼,剜心,取血。
御血浮空至十米,鲜红血珠下方距离最近的上百冰鬼同时高跃而起,争相抢食。
齐圣见此一幕,无声呵笑,七窍中剩下的最后两窍,双目下方,两条血痕齐落脸颊。
战斗之初只做防守之态的最后一层异象同时迈步,疯狂冲击的冰鬼攻势猛停,一排排冰晶躯体被横推而倒,一片片抛飞出来的尸体像天空同时而落的雪片般纷扬而落。
向李鸦劈头盖脸砸落。
每具尸体上,胸口皆开一口,或被横切,或被竖劈,或被直刺,堆叠而起三米高。
李鸦只管挥刀拨开向自己头顶砸落的冰鬼尸体,片刻后,以他站立之地为中心,数也数不清的冰晶躯体叠为高丘,而自己也站到了高丘之顶。
长街长,高丘高,处处皆冰晶。
李鸦立身冰鬼尸体垒起的高丘之上,望着圆阵正中依旧睁着双眼直对自己的齐圣,右臂半扬后,将红甲直刺脚下冰鬼尸体上。
一滴滴冰心之血飞快汇聚,聚为一条红艳艳的绸缎,再聚为一块迎风招展的血旗,四面延展,展为飘飘荡荡的血幕。
血幕飞天,离地十丈,遮到了圆阵上方。
被横推而倒的一排排冰鬼躯体上,点点血红浮空起,不断抛飞的一片片冰晶之躯上,血珠连线。
一瞬也不停地融入血幕中,将其撑的越来越长,越来越宽。
冰城之西,沿着城边筑起十米高冰墙,冰墙向外百米便是结着一层薄冰的天涯海海边。
一家三口正沿着冰墙飞快奔逃。
急急忙忙收拾的细软早在他们身后第一个被冰鬼杀死的尸体惨遭啃食后便抛弃。
三人中少年体弱,女人力弱,虽在全力飞奔,却已两腿发软,胸膛猛起猛伏,支撑不了多长时间。
“歇……歇……”女人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吐出两字后,拽着男人衣角的手突松,人也直接瘫倒在地。
少年随之倒地,趴在寒冷冰面上,只露了一双眼的厚棉衣上冒出腾腾热气,飞快凝为冰霜。
男人停下后不停喘气,先是向身后望了一眼,此地偏僻,没人也没冰鬼追来。
却有连绵起伏的惨叫响起,远近难辨。
他们一家三口可以说是最先逃命的,能逃到现在,全因一开始就选择城内最偏僻的边缘。
男人见身后并无冰鬼追来,略松口气,一路逃来,妻子和儿子支撑不住,他也累极。
四周黑乎乎的,男人看着女人和少年瘫在地上起不来,咬牙思忖一瞬,并未歇着,而是弯腰飞快将妻子背到背上,再把少年衣领提前,扛到肩上,没有直行,而是继续沿着冰墙飞奔。
“你……你……带着……儿子,我歇……会,没……没……事。”女人断断续续在男人耳边说着,扭动身体要从他背上下去。
男人紧了紧搂着女人腿弯的右臂,闷不吭声向前跑。
“听……我的,让儿子……好好练武。”
“不听。”
“会……累死的。”
“没事。”
男人面孔通红,短而急促回答妻子,强远内力使他鼻孔渗出血丝。
女人扭动,却已将体力消耗的一丝不剩,扭了两下浑身瘫软趴到男人背上。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知彼此。
男人奔逃的脚步突停,一声厉嚎,两点血红,手持两柄弯刃的冰鬼从侧方极速接近。
快的让一门心思要把娘俩带出这个炼狱之城的男人连反应都来不及。
冰刃触体的同时,男人心生绝望,左逃右逃,还是逃不了一死。
血光迸现,冰鬼的冰刃在男人胸膛上拉出长长一道伤口,闷哼声中,肩头的少年和背后的女人被他远远抛开。
一把抓住了冰鬼的胳膊。
“跑!”
大吼出声,男人以身喂鬼,只希望寄托着自己一切的娘俩能逃得一命。
冰鬼迫不及待将嘴凑向男人的胸膛,满口利牙交错咬下,心知必死的男人想让自己看起来坚强点,至少不让将他视为擎天之柱的娘俩看到软弱一面。
却忍不住利齿噬肉的剧痛,惨叫起来。
和此起彼伏的惨叫声连为一片。
此景极惨,却发生在城中任一角落。
此情虽重,却不为人知,被掩埋在惨叫声中,掩埋在这座炼狱之城里。
只有那片血幕能救他们一救。
冰鬼噬咬男人的牙齿突停,被他紧紧抓住的胳膊轻轻一扯便挣脱,男人已近昏厥,只当这只恶鬼要去杀自己的老婆和儿子,本能向前扑去,却扑了个空。
恍惚看到那个恶鬼飞快远离,向着突然亮起来的血幕而去。
一只只徘徊在冰城边缘,搜寻着逃命武者的冰鬼向血幕而去,寻常武者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