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涵突然被总理问,不免紧张,一下站了起来,见总理的目光十分温和,心思迅一转,就明白了什么,也就没有坐下,而是站着说道:“夏想同志在抗击洪水的过程中,以身作则,亲自到第一线和武警官兵在一起,跳到洪水之中,不顾个人生命危险,保住了下马河的安全,如果说他还需要承担领导责任的话,下马区所有党政干部都应该引咎辞职!区委区政府在处置抗洪事件上,确实有指挥不力的一面,主观原因是下马区是新成立的区,领导班子磨合不好,政令不畅通。客观原因是,燕市历史上没有生过特大洪水,武警官兵没有抗洪经验,最主要的一点是,就是物资准备得不充分,全市所有物资,都被征调到了南山水库……”
付先锋暗中瞪了李涵一眼,没想到李涵胆子不少,现在敢当着总理的面为下马区开脱。为下马区开脱,就是向市委市政府的面上抹黑,就是当面打他的脸。
李涵却没有理会付先锋的目光,他可不能让总理和在座领导相信夏想所说的话,真要是下马区承担百分之百的责任,他和夏想就别想有什么政治前途了。
李涵一咬牙,就将下马区要物资没物资,要武警官兵没武警官兵,在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还要承担为南山水库泄洪的重任,能做到保护了下马河就已经尽了最大努力了。
范睿恒和宋朝度对视一眼,两人知道,既然李涵已经差不多抖落出来了全部实情,说来说去,这一次特大洪水事件,必须要有一个人来背处分,总理未必会干涉省委的决定,但看眼前的架势,显然,总理是想看到省委在处置洪水事件上面,到底是一个什么态度。
总理的态度有点耐人寻味,尽管他没有直接暗示什么,但范睿恒心理清楚,让下马区来背处分,总理不同意!
范睿恒冲宋朝度微一点头,宋朝度心领神会,开口说道:“总理,省委在这次事件中,也犯了不小的错误。先在武警官兵的调用上,完全倾向了市委方面,没有向区委派人。其次,省委没有派人前往南山水库负责协调抗洪事宜,主要是付先锋同志不等省委做出决定,就第一时间赶到了南山水库,后来省委征求他的意见时,先锋同志很肯定地说请省委放心,他能圆满地完成任务。最后一点需要说明的是,我和范省长坐镇养殖场,赶到的时候洪水已经冲了进来,尽管几十名武警官兵奋战了几个小时,还是没有完全保住养殖场……”
“请总理批评我和朝度。”范睿恒及时插话说了一句。
付先锋的汗水流了下来,他现在知道,省、市、区三极领导聚齐,召开的会议是问责会议,自下而上,逐渐将他的失误一步步放大,很明显,夏想打风格牌,李涵打悲愤牌,胡增周打勇于承担责任牌,而范睿恒和宋朝度打擦边牌,基本上所有人明面上是向自身上揽责任,其实都是避重就轻,背小问题而放过了大问题。
大问题就是,谁是导致一系列事件生的罪魁祸?
尽管付先锋也知道确实是他错误地估计了形势,但推卸几分责任是几分,是官场常态。只是见眼前的阵势让他终于明白过来,他再狡辩,再抵赖也没有什么用了,总理要的就是最后所有的直接和间接的指责,都落到他的身上。
不管是夏想的自揽责任,还是范睿恒的自我批评,其实都是一巴掌一巴掌地打在他的脸上。
脆生生地响,火辣辣地疼!
付先锋汗流浃背,家族势力再大,现在也是鞭长莫及。只要定下了基调,想要再找替罪羊就没有可能了。他的眼中终于露出了一丝绝望,总理是家族势力的反对者,显然是想借此机会,狠狠打击一下家族势力的气焰。
总理果然没让付先锋失望,他脸色一变,一脸怒气地质问范睿恒:“一个燕省,怎么只抽调了几十名武警官兵保卫养殖场?”
范睿恒一脸愧色:“燕省历来干旱,有抗洪经验的武警官兵不多,而且大部分被抽调到了南山水库……当时是先锋同志紧急向省委求援,叶书记和我都同意了。”
付先锋深深地低下了头,一言不。现在他唯一的指望就是叶石生能说一句圆场的话,或许事情还要挽回的余地。因为崔向没有参观会议,省委领导中,和他关系最近也最有可能为他说上一句好话的,只有叶石生。
叶石生斟酌了一会儿,以他和付家的不深不浅的交情,替付先锋美言一句,也是一份天大的人情,但现在形势不容他再有摇罢的立场,总理摆明了就是让付先锋背责任的态度,而且现在不管是从下马区还是到市委,甚至在省委里面,范睿恒和宋朝度也是配合默契,所有人的目标只指一人——付先锋!
付先锋现在是千夫所指,而且也确实是事实确凿,他也就没有让众人久等,终于还是表了态:“省委在决堤事件上,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主要是安排力量不够科学,如果不是将大部分武警官兵调到了南山水库,下马河也不会差点决口,养殖场也不会被淹。我认为,付先锋同志在这次事情中应该负主要的领导责任!接下来省委会专门召开会议研究对付先锋同志的处分决定……”
付先锋一脸灰白,沮丧的表情如丧考妣,他只是低下了头,谁也不看上一眼,也没有勇气站起来,当面所有人的面再一次承认错误。今天的会议虽然不是正式的问责会议,总理也没有定下基调,但显然也有故意让他难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