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久知道不能跟他硬扛,惹怒了他,她便得吃眼前亏,可是老这样,她也不乐意,她心里想着,无论如何,也得忍受三五天,让白孝德与李临淮有足的时间会合。那时,她才能想办法逃脱。这之前,她没有什么可做的,不过,她想起那个宗正君昨天在她马前对她说的那些,既可怜他又觉得可恨。
这会儿沙匪王走在她身边,她得再试探一下,于是,她便问道,“昨晚本公主跟你说的,把那个姓宗的放了,你考虑得如何?”
沙匪王心不在焉地说,“这种小事,不值得我考虑。”
“这么说,你是愿意放他走了?”
“让他留下来,做你的仆人不好么?反正这里来自你们帝都长安的除了你,便只有他了。”
“可是,我并不想看见他,我希望他立即马上离开这里!请大王你考虑!”
“哦?”沙匪王颇有些意外,想了想,笑道,“你是不是总是一付高高在上的样子?看谁都不顺眼?”
“对呀!”
“可是,昨日阿希烂出手扇那两个小沙匪耳光时,你却替那两个小沙匪出手教训了阿希烂,那又是为什么?”
常久目光犀利,冷冷地盯着沙匪王,“阿希烂无礼!难道不该被教训?!这本该是你的事,你却袖手旁观。我当时若有剑在手,还会一剑挑了阿希烂!”
沙匪王意有所指地轻轻说,“你总是让我迷惑,让我六神无主。你有时候严厉得像高高在上的女王,有时候又温柔得像最贴心的女奴!”
常久横了沙匪王一眼,“你会不会说话,本公主永远高高在上,怎么可能像女奴?女奴只是一味顺从,讨主人欢心!而我只不过有时候见到弱者被欺负的时候,宁可自己爱损,也要向弱者施以仁慈,让阴险残暴的人得到报应。女奴能做到这些么?”
沙匪王嘿嘿笑,并不违逆她,心里却在想,“骄傲的小母狼,我便要你将来做我顺从讨我欢心的女奴呢。”
常久感觉到沙匪王对于宗正君的去留,似乎并不那么在意,觉得事有可为,便又继续说,“大王不如就网开一面,放他去吧,反正他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回去了还可以报个信,让我们使团的人快快来赎我,有本公主在这里,大王不愁金银财宝不到手。”
沙匪王情意迷迷的看着常久,轻声说,“你可能还不知道,我已改变主意了,只要你愿意留在我身边,我已不打算要他们来拿金银财宝来换你。”
常久心下愕然,没想到这个沙匪头子这么快便变了主意,不由焦躁起来,面上却只能不动声色,“大王就算改变主意,也仍需放姓宗的回去。”
“这又是为何。”
常久张口就来,眉头都不皱一下,信口开河说的跟真的似的,“前面本公主说的是要宗正君回去通风报信,要他们快快来赎本公主,然后大王得到你自己想要的金银财宝,本公主借大王之势,借机跟他们谈判不嫁到突骑施去,然后,大王收得许多金银财宝,想必亦可容留本公主在这里逗留上三两年,等本公主的父皇母后后悔,不再跟本公主计较,本公主便可怡怡然返回长安,继续逍遥尊贵的生活了。现下大王改了主意,只是大王想过没有,公主跑了,他们便也再不想找,也得找啊,不然全得掉脑袋,虽说他们来得会迟些,但总归会来,那大王想留住我,怕是得费一番口舌,最终能不能成,变数那就大了去了,既然本公主逃婚出来,便没有再想着回去,不过既然大王想留本公主。不如本公主出一主意,把那姓宗的放了,仍叫他带信回去,保证我们使团的人再不追来,岂不是妙?”
沙匪王听常久说愿意留下来,虽说之后仍要回长安,但只要她肯留下一段时间,他总有办法打动她的心,叫她永远留下来,再也离不开他。于是大喜过望,问,“什么主意可叫他们不再来找,快说说看?”
“本公主逃到了大王这里,他们又是要送公主去突骑施和亲的,公主没了,和亲还怎么继续?他们指定要来找回公主,本公主可对姓宗的说,叫他回去转告他们,叫他们不必再来找,从那些随从的丫头里边,选一个人品样貌出众的,妆扮起可,冒充公主送去突骑施去和亲便可,不用冒死来找本公主,他们来了,必有一番打斗厮杀,强龙斗不过地头蛇,最后还得拿金银财宝来赎本公主,这样一来,得了公主,又没了嫁妆,还是没法送公主和亲,最后势必得打斗到底,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没准,这么大的事,他们没法交差,还得借了安西或者北庭的将士过来围剿你,那就要血流成河了,本公主不想事情发生到不可收拾的这一步。想来大王应该也不愿。是以,唯今之计,只能是本公主当面对姓宗的嘱咐一番,叫他速速回去,便这个办法告诉给他们,制止一场血光之灾。”
沙匪王冷下脸来,“你在吓唬我?!”
常久见沙匪王不太信,只得面不必色心不跳地继续胡扯,还她博览经史,各种正史野史鬼怪故事乱七八糟的东西也读了不少,又口齿伶俐,口才便给,张口便来,天花乱坠,竟是丝毫没有破绽与怯意,“本公主逃都逃出来了,吓你做什么,但本公主既然逃到大王这里来避难,也不忍给你们带来血光之灾吧?你们那个阿希烂不是老劝你杀掉本公主么?本公主怀疑他已经看到了这一点。是以何去何从,还请大王斟酌!当机立断!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沙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