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是有意无意装作很好奇地问阿日娜一些附近的地名方向的事,阿日娜还很单纯,又对她十分信任,也不疑有他,常常有一说十,给常久把周边的情形说了个清清楚楚。
常久皆一一暗记在心,觉得当日时间有些仓促,等明日她准备充分了再行离开。却谁知变故突生,她根本来不及详做准备。
有一会儿,阿日娜去方便,走得远了些,她便也无聊地四处溜达,冷不防却突然从草丛里窜出两个人,一人举着一把刀,恶狠狠地朝着她砍来。常久一惊,一边尖叫,一边喊阿日娜的名字,同时狠踢了怒电一脚,怒电便如流星一般闪了出去。
那两人在后面紧追不舍,追出没几步,也跳上了马,持刀紧追常久而来。
常久见情势危急,便知这两人是专门来取她性命的,便是阿日娜回来也救不了她,弄不好还会害了阿日娜的性命,于是她不再作声,索性一不作二不休,略辨认了一下方向,便朝着使团前行的方向纵马而去。
那两人始终不肯放弃,常久也只能没命地跑,好在怒电是一匹少见的神驹,没多久便将两人远远地甩在后面,不见了人影。
常久不敢松懈,她一边催马飞驰,一边想着那两个突然从草丛中冒出来的人到底是什么人,是偶然碰上的坏蛋?还是故意有人在那里截杀她?她思来想去,若然真是有人在那里截杀她,眼下这种情形,出现在那个地方,十有**是阿希烂找的人,只是,阿希烂为何一直对她恨得咬牙切齿,令人十分不解,难道就因她砸了他一水囊?或者还有别的原因,只是她不得而知?
那么,接下来别的什么地方还会不会突然再冒出什么人来,她无法得知,眼前,她唯一能依恃的便是身下这匹快如闪电流星似的骏马‘怒电’。
她从晌午跑到黑夜,黑夜里,在静得让人心发颤的荒漠上,她极力镇静,偶尔停下来,找寻天上的北斗星,辨别一下方向,接着再跑。她也想让‘怒电’歇一歇,可是对黑夜与对暗处之敌的恐惧让她始终不敢停下来,只能一次次挥鞭催‘怒电’,那怕‘怒电’已浑身**的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她也不敢停下来。直到黎明的天光照在荒漠上,她才敢稍稍让‘怒电’放慢一下脚步,算是歇息。
她第一次想到无名,便是那个几次逼她学剑,后来再也不见人了的无名。经历了这样单人单骑闯黑夜的恐惧之后,她意识到她确实该学一点剑术,让自己的能力可以配得上自己的胆识,不至于让她在面临困境时如此狼狈,起码可以给她壮胆,若她剑术不错,又何惧那个突冒出来的小毛贼?
以前她只是觉得自己不喜欢就不想学,不想学便不学,眼下,经历使她意识到,想不想学根本不重要,需要就得学!朔方的经历并不能照搬,那时候是在萧烈的地盘,有他和他的将士们作后盾,身边又在太子特地给她加派的护卫,寸步不离地守护着她,她每行一步都最少有两个人随同护卫她,而今,在突然出现的这样的困境里,她只有自己,谁也无法依恃,是以,她现下已然明白,唯有自己尽一切可能强大才是最重要的。没有一个人,可以随时随地供她依恃。
常久在被追杀的慌乱中脱身而逃,一个人在极端的恐惧中穿过黑夜迎来了黎明,李临淮带领几个随从风风火火往沙匪老窝赶。
当日午饭时分,在风沙漫漫的荒漠上迎面相遇。双双勒马站住,你看我,我看你。李临淮且惊且喜,看着常久乌丝散乱,污迹满面,衣衫上亦是草屑土迹,仿似一个小乞丐一般,一派狼狈,猜想她单人匹马逃出匪窟,必定是遭遇了惊心动魄的逃亡过程,一路前来不知何等凄怆才到达这里,不由心头一酸,轻轻叫了一声,“常久。”只觉喉头哽咽,差点当众落下泪来。
常久虽外形狼狈,直如小乞丐一般,神情上却一点也看不出来,冷面昂首,却如女王一般,顾盼之间,恰如女王俯视众生一样。她看见李临淮带着几个随从,飞马而来,站到她面前,神情似不能自持。她却神情淡漠,一派云淡风轻。她冷冷扫了李临淮一眼,既不开口跟他打招呼,对于他的动情呼唤也听而不闻,便如陌路人一般,停驻也只一瞬,随即便催动‘怒电’越过李临淮与他的随从,望前驰去。
李临淮回首呆呆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一时间竟然像个小孩子一般茫然不知所措。还是旁边的随从提醒他,“李将军,我们赶快追常副使吧,常副使那匹马看上去跑得真快,流星一般,再不追的话,一会儿就跑得没影了。”
李临淮回过神,忙点头,神情平静了许多,心下却悲喜交集,不知该如何自处。几个随从跟李将军不远不近地追了常久两个时辰,已近天亮时出发的地方,常久催马去的方向却与他们从白孝德处来的方向不大一样,于是随从中有一个说,“李将军,我们这一路过来,还没见到昨夜去白孝德将军处借兵的那两位,要不,将军您接着追常副使,保护她,我们几个去跟借兵的那两人去碰头,免得他们跟咱们走岔了,不知情况,一路追到匪窝里去!将军您看如何。”
李临淮岂能不知随从们这们说是什么意思?但他正巴不得如此,于是点头,“好,就这样!”于是李临淮便跟随从们散开了,他们赶去白孝德方向,他更快马加鞭,追常久来。
常久心疼‘怒电’,此时也已慢下来,四下展望看哪里能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