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常久这么一说,大家脸上的惶恐不安之色便淡了些,皆笑开了,纷纷说,“常副使说的有道理,我们除了白担心,自己吓自己外,确实也不能怎么样,不如就散吧,不说它了。”
于是慢慢就散了。有三两个眼尖的,见常久手里提着剑,凑过来问道,“常副使还懂得剑术?这是去练剑了么?”
常久笑说,“我哪里懂什么剑术,拿着好玩,唬人的。”说笑一回,便散了。
因使团今日歇息一天,并不出发,是以多数人便有些懒散,常久进到帐里时候,圆月已在忙碌了,绿柳还在赖床。
常久跟圆月说,“圆月,你怎么也好性子起来,绿柳这小蹄子这会儿了不起,你不掀她被子,揪她耳朵,却一个人忙碌起来。”
圆月笑,“绿柳爱操心,心累,喜欢睡懒觉就让她睡会儿,活都给她留着呢,她起得迟也算不了。”
绿柳在被子里嘟哝,“哎呀,就迟起一下下就编排我。”说完,翻个身又睡去了。
常久笑,“你干活,她听不见,你说她一句话,她耳朵倒挺灵。”
圆月格格笑了一回,想起了什么,便说道,“小姐,白将军专门过来嘱咐,让今天不让出帐去乱跑,放马的事他包办了,不用你管,说是绿洲边缘那里发现了两具死尸,是什么人干的,一时还搞不清楚。”
“哦,这事原来是真的?”
“白将军亲口说的,应该假不了。”
常久应着,圆月接过她的剑,给她放起来,服侍她重新梳洗,问道,“小姐,我看你这是把新剑呢,似也不是之前拿回来过的那把,这是哪儿来的呀?”
常久淡淡应道,“一个朋友送的。”
“哦。”圆月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可又觉得小姐自有分寸,不好多语,她以前在萧府时,听过常久的事之后好生佩服,又见她家公子对常久也不是一般的迷恋,简直是痴迷得不行,及至在常久身边待了这些日子,又经历这些事,心里反而迷茫起来。自己报给公子的那些消息,也不知道他收到了没有。若是自家公子在这里,不知道会如何看待这些事情。
绿柳总算起了床,从外边转了一圈回来,凑到常久身边小声低语,“咱们帐外和怀西公主的帐外,竟然多了两个士卒,便如李将军帐外一样,感觉好威风。”
常久心下觉得好笑,嘴上却说,“这下可要老老实实的,不要乱跑乱说,小心有什么错失被人家报告给李将军,可是要吃皮鞭的,吃皮鞭是什么滋味,看看白将军的脸上就知道了。直接毁容,嫁人都没人敢要了。”
“哎呀,小姐,你坏死了,谁说的要嫁人了,我是一辈子跟定小姐了,小姐到哪里我就到哪里,小姐嫁了人我便跟过去侍候,我不在小姐身边,别人要欺负小姐怎么办,小姐你那么矜持谦让,不好意思说重话,骂人,这些活不都得我来出面么?”
绿柳一向泼辣,听了常久这话,却竟然红了脸,看得常久也是特别稀奇。
绿柳的话也令常久甚是感慨,想起这些日子在沙匪老巢中的遭遇,不禁感慨道,“是呢。离了你我也觉得没法活。前几日在沙匪窝遇见一个刁钻女子,满脑子胡思乱想,满嘴胡说八道,我都懒得跟她多说,想着你和圆月要在身边多好,保准是三言两语就把她收拾服帖了,不像我,费半天劲,收效甚微。”
“这样啊,下次叫我遇见她,看不收拾到她找不到东西南北,她为啥要针对小姐你呀?”
“她喜欢那个沙匪头子,怀疑我抢了她的心上人。就找茬。”
绿柳噗嗤笑了,“谁稀罕跟她抢一个沙匪头子啊,多亏她能想得出来。”
“她一直就生活在沙匪中间,会觉得嫁沙匪头子很正常,就想沙匪觉得抢别人的东西天经地义并没有什么不对是一样的。哪里知道,在咱们汉家,谁家肯把女儿嫁匪啊,那就等着灭九族吧。”
“小姐。”绿柳小心翼翼地问,“那个谁,他说,那个沙匪头子,喜欢你。是真的么?听说他们是要喝人血吃人肉的……”
“他或许是有些喜欢我,但心在别人身上长着,喜欢不喜欢,我又管不了人家的心,可是我可以管住自己的心呀,我才不会喜欢他就好了。”
“喝人血吃人肉倒不至于,那不知道是什么人编出来故意吓人的,他们只是觉得抢人东西是正常的,就跟咱们觉得种田作官一样的正常。他对我倒是也不错,也并没有怎么刁难我,竟然还提出要我留下来,把他大王的位置给我来做……”
绿柳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想笑又想哭,“啊,真的么?太可怕了!亏那个沙匪头子想得出来,难道他是觉得小姐你长得很凶神恶煞,很有作匪首的潜质?小姐你要成了沙匪大王,那我和圆月岂不成了小姐左右的哼哈二将?”
“谁知道他想啥呢,当时也着实吓我一跳。“
“哎,好传奇,跟听天书一样的。”
“不过呢,那个沙匪头子,他虽然想法奇怪,我觉得除了不能接受他觉得抢人东西很正常外,其他还好。倒是他身边那个狗头军师阿希烂,天天挑唆那个沙匪头子杀了我。唬得我心惊肉跳的。”
“啊?!”绿柳抱住常久的胳膊,眼泪汪汪的,“小姐,这要换了我在沙匪窝里,估计早疯了。好比刽子手行刑,一把刀举在头顶,随时可能落下来,要崩溃了。”
“对呀,就是那种感觉,疯了倒好了,没疯就得咬牙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