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却是一滴也没有喂进去,全顺着嘴角流下,全流进了常久的颈子中,李临淮又拿自己的袍袖忙乱地在她的颈子中一阵擦拭。
伸手探探她的鼻息,虽说微弱,总还是有,心稍稍定了些,拿过水囊,先喝了两口漱过口,再含了两口,将她上身扶起来,让她依靠在自己的臂间,嘴对着嘴,一口一口地将水度给她,总算多多少少喝了几口。
喂完水后,李临淮盘膝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将常久抱在怀中,把自己的衣袍给她盖在身上,就那么抱着她,呆呆地望着她清丽的面容出神,就那样傻傻地坐着,一坐就是好久。起程回西州的时候,时候已经不早了,没多久,林间越来越暗,渐渐沉入了黑暗中。
李临淮抱着常久坐在黑暗中,一点也不想动。想着她平时那么精力旺盛,又说又笑,像只在花丛间不停穿梭的蝴蝶,总是忙个不停,好似从不知道累,如今忽然说倒下就倒下了,总觉得的不可思议,难道她之前说要他请医工是真的病了,而自己竟然没把她的话当回事,根本没去请,这才耽误了她的诊疗?想到这一节,心下不由痛悔莫名。她今天几次刺他,刺得他非常受伤,眼下,他却恨不得她快醒来,再伶牙俐齿地刺他几句,他心里也比现在如此爱煎熬要高兴许多。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夜色越来越浓,怀中的常久终于动了一下,伴随着两声低低的咳嗽,李临淮忙伸手轻抚常久的面庞,柔声轻问,“常久,你是醒来了么?”
果然摸到常久的眼睛扑闪了两下,睁开来了。“常久,常久?”半日呆呆傻傻的李临淮此时终于激动起来,急切地连着叫着常久的名字,生怕眨眼间她再晕过去。
常久虚弱地睁开眼,眼前是一片黑暗,她听到了李临淮的声音就在耳旁,动了动,才知道是她人在他怀中。
常久的声音很微弱,“这是哪里?”
“一片林子中。”
“我好象是晕过去了?”
“嗯,这些日子,你太累了。或者说,自出了长安,你大概就没有消停过。”李临淮的声音中满是关切和心疼。
“晕了有多久?”
“大约有两个时辰吧?”李临淮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觉得她好象晕过去了好久,像一辈子那么久,久到他都快要支撑不住了。
常久舒了一口气,好似放心了一般,冷静地问道,“李将军,你说的今晚要去刺杀左可敦夫人,什么时候去?已经这么晚了。”
李临淮惊道,“你现下这个样子,我怎么去?”
“我已经没事了。你就把我放在这里。骑‘怒电’去,‘怒电’跑得快,你快去快回,我在这里等你回来,你不回来我不会独自一个人走的。”常久竟然像个没事人一样,完全不虑及个人安危。
李临淮自忖自己的心够硬够狠,可是面对常久,他的心总也硬不起来狠不起来,他明知道放她一个人在这里不妥当,可是又忍使她失望,于是问道,“你自己能坐稳么?”
“你不用管我!你放我下来!把我的剑递给我,若有人来伤我,我没有力气杀别人,总还有力气杀自己。可是这件事,是咱们说好的,不能更改!”
李临淮见常久虚弱成这样,态度还如此坚决,知道必须得去,于是起身将常久放在刚刚坐着的大石上,走到大黑跟前,从马鞍解下干粮和水囊,火折子等备用之物放到常久手旁,又将她的剑交到她的手中。再次回到大黑身旁,从马鞍上悬挂的包袱里取出一套早备好的夜行衣,换上束扎好,手握长剑,牵了大黑走到常久身旁,俯下身来,黑暗在揽住她的头,将他温热的唇印在她的粉唇上,一动不动,待了片刻,放开她,轻声说,“常久,保护好自己,等着我,我去去就来。”说完,直起腰身,牵了大黑就往外走。
“等等。”常久在他身后叫道。
李临淮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只是沉声问,“怎么了。”
“我让你骑‘怒电’!”
李临淮顿了顿,方才说,“你不是不希望别人动你的‘怒电’么?”
“你是帮我去执行任务,我允许你动。”常久幸好是正浑身无力,不然,就这一句,就够她折磨他几天的,石珍珍对她的伤害难道还不够么,先是无中生有恶毒地骂她,又在黑风暴之后的第二天见她一个人落单,带着三个恶狗男追她,说要捉回去喝她的血,还好李临淮最后关头出现了,后来,石珍珍竟然还伙同勺磨的几个儿子绑架她,各种侮辱她,凭什么她要高高兴兴地把自己的马让给这个石珍珍骑?她没杀死石珍珍已是很仁慈了,他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真不知道这个男人脑子里在想什么,他就算不知道最后那一次,前两次他不是知道的清清楚楚么?她不让石珍珍骑她的马,他竟然不明白为什么?现下,为着他的安危着想,希望他骑一匹最好最快的马快去快回,他竟然会说出来的话?
“大黑我骑得顺手了,彼此有默契,我还是骑大黑吧。”李临淮说完,不再停留,牵了大黑出了林子,上马去了。
李临淮走后,常久待在黑暗的林子中,听着林子中各种奇奇怪怪的声音,感觉头发都炸了起来,根根直立似的,心好似提在嗓子眼上一般,恐慌得要死,跳得擂鼓一般,像是要从嘴里跳出来,坐着一动不动,浑身的汗水一层一层地出,到最后,汇集成小细流在皮肤上缓缓流动,浑身上下湿了个透。便是雪狮子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