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感慨罢,也不容常久再多想,拉起她的手,“走,哀家今天也兴头一次,投个壶,赢个彩头。”
常久在一旁给太后递箭,心里却仍是萦绕着太后最后说的几句,仿佛觉得太后不只是说给自己听,正恰恰是在说自己。
“常久,哀家中了几枝?”
“啊?”常久这才回过神来,慌忙说,“我过去数数。”
太后一把拉住常久的手,笑着嗔责,“不就是一只锦雉么?你至于么?”
常久忙低头轻言,“太后,对不住,我是在想您那会说的话,那只锦雉,我已经忘了。”
“忘了就好。来,你不是很喜欢那两匹神骏宝马么?那是男子一匹,女子一匹。你要能十投十中,那匹马就是你的了。”
常久屏气凝神,一口气投了十枝,却只中了三枝,其余都落在壶外。
太后笑着摇头,“常久,你怎么回事,竟然还不如哀家一个老太婆?”
常久面带愧色,含笑不语。
宇文贞上来开投,谁知竟十连投无一中。太后在一旁看得越发摇头。轮到崔琬上来,倒是气定神闲,十连投,只有一支落壶外,其余皆在壶中。太后这才面露喜色,赞崔琬道,“还是崔姑娘沉稳,是个有福之人。”
这时,左、右小离奴,大、小娆也都凑了过来,个个皆喜不自禁,欲一试身手。
太后微笑观望,对常久说,“据他们昨日校猎的众人回来谈论,都说萧烈这几个美人侍女骑射功夫不错,倒要看看她们投壶如何。”
常久也很好奇,拭目以待。
最后投下来,投的最好的是右小离奴,投进六箭。其余的惨不忍睹。她们平时不玩这个,第一次玩成这样,也属正常。
可见既便是小玩耍,也是能见真功夫的。
太后的众宫女也一一上来试手,中三个的两个的,五个六个的都有。
最后结果下来,崔琬以十投九中夺魁。太后被宫女簇拥着下去休息,常久上前祝贺崔琬,“你果然不虚此行,得中一匹宝马。以后,便可天天骑着练了。”
崔琬神情激动又忐忑不安,“可是,那马那么高大,我连牵着走都会害怕,怎么办?”
常久刚要说话,不意宇文贞在旁突然插话进来,“连牵都不敢,那就不要选啊,这里上等的绫罗绸缎,各种珍玩宝物多的是,你随便挑不就好了?”
崔琬面显尴尬,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常久却不高兴了,她笑容满面地问宇文贞,“敢问宇文姑娘是一出娘胎就会说话骑马的么?”
怨不得太子在她面前抱怨,常久没有想到,堂堂相府千金,美人兼才女,说出话来却是如此欺人太甚。
宇文贞冷冷地看了常久一眼,“我跟崔姑娘说话,管你什么事?”
常久迎视着宇文贞的目光,笑言道,“刚刚我正在跟崔姑娘说话,你不也凭空插进来了么?我跟崔姑娘是闺中好友,请问宇文姑娘呢?”
宇文贞竟呵呵冷笑起来,“常久姑娘,你嚣张什么?不过是仗着太后和太子的宠爱,便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似的,其实你父亲也不过是个中书舍人,有什么了不起?哦,是了,是因姑娘出使朔方立了大功是吧?不过,我倒是有一件事想跟常久姑娘打听一下,风闻姑娘在朔方时,常常与萧将军深夜长谈,不知是真是假?”
当真是活见鬼了,宇文贞似是有备而来,专门要挑起与常久的争端似的,不只鄙视她父亲的官职,竟然还扯出朔方如何如何。
常久当即变色,笑容消失,面然刷白,她双拳紧攥,感觉到浑身都在发抖。
“宇文姑娘。你又不想嫁给我,我们在朔方有没有深夜长谈,管你什么事?”萧烈不知道何时过来的,他黑面冷言,犀利如剑,“先前,你们家传言说你得了恶疾,我还不信,以为你只是不想嫁给我编的鬼话,眼下看来,得恶疾一说应是属实。”
宇文贞见萧烈来帮常久说话,且说得这么难听,还把她家的谎言也揪了出来,更觉气怒攻心,连连冷笑道,“不错。我是以患恶疾拒绝嫁给你,你怀恨在心我也理解,不过,萧烈萧将军,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编此谎言拒你么?”
萧烈冷笑,“谢谢你如此费尽心机,反正我也不想娶你,随便你因为什么,跟我有半毫关系么?”
“不敢往下想了是吧?”宇文贞面上浮上得意之色,“你不敢想,我倒是偏要说一说,因为我回去后听说,萧将军与常久姑娘曾在一处山林里孤男寡女度过了两天一夜。我想,这样的男人,就算他再如何前程似锦,又如何足以让我宇文贞托付终身呢?”
“是么?真是没想到,宇文姑娘如此贞节烈女呢。幸亏你没嫁给我,要是你婚后才知道这事,怕是得投河自尽吧?那你爹爹宇文右相连人家已婚的小娘子都能霸占回家,那你身为他的女儿,是不是应该上吊自杀?”
“萧烈!”宇文贞面红如炭火,厉声怒喝,“揭穿你的好事,你恼羞成怒了吧?”
萧烈摇摇手,“你不要叫我的名字,太脏了。”
说完,他突然从袖中取出一枝锦雉彩羽,在宇文贞面前晃了晃,“宇文姑娘,到底谁揭穿谁的好事,还真是很难说呢。”
常久一直默不作声,根本插不上嘴,她只道萧烈谋略了得,脾气很臭,却没想到他口才也如此了得。想当初自己在他面前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当真是贻笑大方了。
常久看见那只雉羽,呆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