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将军方觉腹中饥肠辘辘,口干舌躁,当下便让随从牵了马回去,随常久进了房间。
却见房间早已备好酒菜,饶是他为人冷面,这会儿也觉得心里有些暖。
常久揭开菜盘上的盖子,一荤一素,常久轻声笑语,“因陋就简,将军勿怪,请用吧。”
说完低眉垂首又给他斟酒,斟好后,捧至他面前,便端坐一旁静默。
李临淮拿起筷子,看了常久一眼,常久忙说,“我已吃过,将军莫多心,请自用。”
李将军仍是冷冷的,淡漠在说了声,“姑娘费心了。”
“将军为我们安危操劳,废寝忘食,我们为将军备点酒食,也是应该的。”常久很是殷勤地笑着。
李将军无言地吃着,常久不好一直坐在旁边看,便顺手在床榻边旁拿起一轴竹简就着烛光,慢慢翻看。
李将军吃到一半,似是想起什么,面容松动,似乎没有那么冷了,问道,“韩王可曾跟姑娘说起商队之事?”
常久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忙放下竹简卷轴,笑语盈盈地说,“李将军,黄昏时,您离开没多久,韩王确曾跟我说了商队的事,我也本想照着将军的意思拒绝他的,只是后来被他的话打动,耳根一软,又来将军这里做说客。”
常久一边说着,一边察颜观色,见李将军虽然面色不悦,却也似无发怒之意,想来韩王那里是拿人手短,他这里是吃人嘴软,她自己也想着韩王允诺她明天要给她一匹马,便又斗胆接着说了下去,“商队当中有几个大商户是韩王的老相识,他身为王爷事先应了人家这会再拒绝总觉得面子上抹不开,李将军您看这样好不好?不如让他们走在咱们前面,中间隔着这么十里八里的,不要跟咱们混在一起走,这样他们也借了胆,韩王的面子上也好看些,也不会弄得咱们这边乱糟糟的,若是沿途咱们有什么短缺的,说不定还可以从他们那里补给,您看如何?”
李将军还能说什么,只能无语,端起酒杯,仰面干了杯中酒,常久忙殷勤斟酒。
李将军罩住酒杯,冷冷道,“姑娘放着吧,李某自己来就可以。”
常久讪讪笑着,只得将酒壶放他手旁,便他拿取。气氛便有些尴尬了。
常久搜索枯肠,想调解一下气氛,却一时想不起该说什么,后来忽然想到那日华阴校猎说有话想问李将军,后来突然拔营回长安,也未来得及问,此时便不由问了出来,“李将军,华阴校猎那日,有人朝我放冷箭,大概将军您在场也见到了,我总觉得箭来得无声无息,跟将军那日比试时的箭法极为相似,不知将军可曾觉得?”
李临淮声色未动,仍是缓缓吃菜喝酒,只是冷冷吐出三个字,“没注意。”
常久不由地好生失望,只觉十分泄气,也不再说话,仍是拿了那卷竹简自顾自去看了,看到入迷处,便忘了一旁还有个李将军在。
直到绿柳和圆月进来催她歇息,她才收回目光,下意识地看向一旁几上已是碟干杯净,愣愣地问,“李将军呢?”
“小姐,你跟李将军也真是一对奇人,李将军在一旁自顾自吃酒吃菜,你自顾自看自己的竹简,你连人家李将军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那李将军呢,吃干喝净了,竟然一声不吭就走了。”圆月在一旁收拾,绿柳一边说笑着,一边上来收了常久手里的竹简卷轴,“别费眼了,歇息去吧,听说明日,寅时一过便要早早赶路呢。我这坐一天车轿都累瘫了,你不累?”
常久伸了个懒腰,抱怨道,“不是我无礼,请了李将军吃酒,自己却在一旁看竹简,实在是李将军是个闷葫芦,我无语可说。我原以为,萧将军是个闷葫芦,后来发觉他其实有时候也挺能说的,这李将军,我看彻头彻尾就是个闷葫芦。”
圆月收拾完杯盘,净过手,来给常久铺被安枕,听了这话,忙替自己公子辩解,“小姐,不是我偏我家公子,这李将军哪里能跟我家公子比?人品样貌样样没法比,我家公子拔根毫毛都比这李将军要强上许多呢。”
绿柳在一旁听了,取笑圆月,“圆月,你成天家就把你家公子好挂在嘴上,看谁都觉得不如你家公子,人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你这是丫头眼里出公子,还你家公子拔根毫毛都比人家李将军强,你当你家公子是猴子呢?我看人家李将军就比你家萧公子好多呢,首先就比你家公子稳重!”
圆月一听,放下手里的铺盖操起毛掸子红着脸便来追打绿柳,追得绿柳满屋子躲,一边追还一边笑骂,“我说我家公子好怎么了?我家公子那就是好呀,你才是猴子呢,你别躲,你倒是说说看,我家公子哪里不稳重了。”
绿柳一边躲,一边嘴里也不闲,“看看,恼羞成怒了不是,你家公子哪里不稳重你不知道么?不是派了你来送信要见我家小姐,就是自己跑到我们府里门外晃荡,害得我以为坏人上门寻仇呢,见了我们小姐就两眼发直,路都不会走了。”
“这就是你说的不稳重么?那我倒觉得这样正是我家公子的好呢,我家公子一直不讳言,他是仰慕小姐的,你看她为了小姐不管我家老太爷怎么逼迫都不肯娶别人,多情如此,又特别专一,难道不好么?我们公子从来都不花天酒地花街柳巷的,他哪里不稳重不好了?”
“就你觉得你家公子好。”
“好啦。你俩别闹了。你俩这可是有伴了,闹腾的可起劲了。东房的怀西公主已经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