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松树林的山道一过了玄虚阁,行路人就看到山道两旁开满了紫色的小花。
这花,是山希从没见过的,每一朵都要比无忧谷后山草甸上的开得还要肥美。
山道渐渐变得平缓起来,很快,连道路也几乎被杂草丛给盖满了。走在上面,很是舒坦。
雨生边走边看,仿佛每一株草、每一朵花都似曾相识。
行至松树林边缘,可以听到涓涓的溪流声。
入了林子,整个人都被浓浓的松油香味给包裹住了,脚下,踩在厚实的松针上,远比走在草甸上要更来得畅快。
这片林子的松树并不多,一眼,便能看到林子另一头。
然而,即便是林子里最小的松树,雨生、山希二人也无法合抱得过来。
小溪就在两间茅屋和松树林之间。
山希在想:“兴许是周围的温度过低,溪水从上头山崖流到松树边缘,再坠入山崖,这一路上全冒着的是淡淡的白气”。
山希想试一试水温,却又因过于紧张而迟迟未将小手伸到水里。
雨生发现了,淡淡笑道:“这溪水是从上头山崖的温泉里流出来的,水自然是温的。”
山希瞅了瞅雨生,又望了望溪水里升起的淡淡白气,将信将疑地把手伸入水中。
当暖意顺着手臂将山希团团围住时,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雨生早已习惯了他的寡言,笑着说道:“你是不是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雨生环视了一眼四下里,接着对山希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总之,浮山的一切都让我觉着似曾相识……”
没等他话音落下,山希已一步跃到了溪水中间一块露出水面的青石上,他想都没想,就再次腾跃,一下到了溪水的对面。
雨生只好无奈地跟着一步跃过了冒着白气的溪水。
说来也奇,一溪之隔,溪水那边寒意森森,溪水这边却是暖意洋洋。
茅屋前的篱墙上爬满着紫色和蓝色的牵牛花,雨生甚至能听到小蜜蜂的嗡嗡声。
“少爷,你住哪一间?”山希看了看两间茅屋,扭头问道。
“少爷?谁让你这么叫的?”雨生说话时拳头已经握紧,这两个字是他平时最讨厌的。
山希不知是没听到,还是不把雨生说的话当回事,他只是自顾自地说道:
“还是把离暖溪远的那间让给少爷吧!你爱睡觉,免得溪水吵到你。”
“你定。”雨生郁闷地径直走向左手边那间茅屋,让他没有料到的是,沉默寡言的山希会给溪水也起了个名字。
……
两间茅屋外的院子大小相当,只是,院内的植物和陈设各有不同。
靠近暖溪,山希那间茅屋的前院里种的是两棵栀子树和一株桂花树。
院子大半被高大的松树给遮去了阳光,即便是正午,阳光也只能晒到院子的一半。喜欢温润、半阴环境的栀子花刚好被栽在了院子的正中央。
而山希留给雨生的那间茅屋则光照充沛,推开院门,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有正中央一块大小合适、未经处理的石头做的凳子。
石凳上是一张极薄的蒲团。
“要是把这石凳换成一张可躺的竹椅,该有多好。”雨生自言自语。
“嘎吱——”
细竹做的漏风门被推开了,雨生眼前所看到的和院里的没什么两样,唯一不同的是蒲团下面的石凳换成了木头墩子。
他站在门口,回头望了一眼院里的石凳,再看一眼屋内,心中很不是滋味。
“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这么抠。”
“少爷你说什么,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
山希悄无声息地从身后出现,着实让雨生很是恼怒。可一旦看进他那双纯净的再不能纯净的双眼中,雨生心中的火气也便烟消云散。
“我说什么啦?‘这么多年过去了’,这难道是我说的?”雨生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会这么说。
山希冲雨生翻了一个白眼,走进茅屋,转了一圈,回头对外面的雨生说道:
“我每天把吃的给你送来,不过,我只送正午一顿……”
雨生心想:“难道你们无忧门弟子个个都是过午不食?!”
山希突然冲他点了点头,雨生想起来山希似有心通的本领。
“那什么……你快回去休息吧,我也该休息了。”
……
雨生将两块蒲团并在一起,躺在院子里呼呼大睡了起来,任凭蜜蜂在自己头顶嗡嗡作响也不去理会。
山希则在自己院子里摆弄了一通栀子花,然后进了屋。他的茅屋里一应俱全,虽然许久没人住过,可物品却都干净整洁。
山希对这一切的安排都很是满意,当晚,盘膝在竹榻上坐了一夜。
四更天,天还没有大亮,山希来到雨生的住处,推看院门,他看见雨生双腿屈膝趴在蒲团上呼呼大睡,活像个没出月子的婴儿。
山希缓步退出,独自摸着黑前往玄虚阁前的崖坪。
一路上寒风伴着雾气,湿冷湿冷的,让山希越走越精神了起来。
“小山希,雨生呢?”
山希很快听出这说话的人是梅杏儿,但是,他只顾埋头走自己的路,并不去接话。
梅杏儿一个箭步穿过松树林,来到暖溪畔,她想要过溪。
却发现,一道无形的墙正挡在前面。
暖溪上升起的浅浅白气竟然是一道禁制。
要知道,整个北崖,能穿过禁制的只有设禁的薛央和北堂羿二人。
不,还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