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那片海被团团白雾笼罩着。
群殴消失无影无踪，浅谈上只剩下一颗颗苍白的空壳和面色苍白的雨生。
若是山希见到此时的雨生，一定不相信他也这么白。
海面上传来阵阵轰鸣声，一道数十丈的水墙只扑向海岸。
雨生的道脉被尽数斩断，数日的污泥滋养，他试着挪动伸了伸腿，发现自己伤的比想象的严重多了。
他实在不太愿意重新被海水浸泡。
突然几双粗糙的大手将他的身体拖了起来.
那是几张脸颊被卷曲的细须覆盖的壮汉，蓝色眼睛不时望着自己，嘴巴里议论着。
海面上那道水墙依稀可见，轰鸣声完全盖住了壮汉们的议论声。
不多时雨生被他们拖到了一条船上，潮水的作用下，木船以极快的速度向浮水使去。
轰鸣声渐渐远去，视线里可见浮水两岸清脆的山峰。
“这个娃娃长得跟画上的人物一般，他怎么会出现群殴洲……你们确定是涨潮前发现他趟在泥滩中？”
一个书生气的中年男人望着雨生苍白的脸问道。
没等那几个壮汉回话，一个话音中带着重重的江南旱烟味的老汉说道：
“叫我老汉说他一定是渊地异人后生，一定是被仙师追杀不慎落入浮水中。”
一个大胆的孩子用手掰开雨生疲惫的眼睛，兴奋地喊道：“阿公，他不是异人，你看他的眼睛咱们一样。”
“四天前我就看见他就在江面上漂着，都这么久了还没有死……不是异人也是个瘟神，一定会给咱横城带了瘟疫。得烧死他……”
一个悍妇的声音话音刚落，其他民众纷纷响应道：
“烧死他……”
雨生一直在等众人口中的总领大人发话，可那位大人却迟迟未曾发话。
突然，他只觉得右脚被一根绳子拴住，紧接整个人被绳子拽走了。
……
雨生被人用一根绳子拖着，在一个听不见江水和人声的地方停下。
一双年轻，但骨瘦如柴的手把雨生扶起来坐下。
“你放心，他们是不会找到这儿来的。”少年的声音挺起来像是跟山希一般大小。
少年离开不久后端着一碗闻起来就很苦的东西走到雨生跟前说道：
“这是从苦菜里挤出来的药水，能消除你身上所中的瘴气。就是味道有苦了点，忍一忍。”
苦菜水喝下，雨生整个人犹如被放置在盛夏的烈日之下炙烤一般，里外全是热。
更重要的是，雨生虽然利用泥滩里的污泥修复了道脉，自己免于一死，却发现自己的念海已海枯石烂，蛰居浮山北崖茅屋整整两年全都白费了……
要填满念海，又得花两年光阴，两年对正常人来说算不了什么，可对雨生来说却不一样。
安那些人给他的定命来算，距离他的大限之年还有整整五年时间。
五年内，只要能重新握住那把剑……
“五年太够了！”雨生默默告诉自己。
山谷里的晚风很是惬意，少年并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默默地坐地雨生跟前，呆呆地望着谷口方向。
山谷外面便是浩浩汤汤的浮水，浮水流经横城境内变得无比宽广，犹如夜空里那道星河。
……
劈柴声叫醒了熟睡中的雨生，雨生睁开双眼，首先看到的是一直冲自己发呆的大黑狗。
少年见雨生醒来忙放下手中的斧子走过来说道：“你先别起来，再休养几日才能走动。”
雨生本来想说，自己只是想看看山谷外面，自己在浮水上漂了十日，却从未看清他的模样。
但是此时他不想说什么，不是累，而是懒。
即使此处风景比北崖好几倍，他也懒得多看上一眼。
少年看着雨生重新躺在竹椅上，重新挥起斧子来。
一下劈柴声，重重地敲着雨生刚刚沉静下来的心。
几日之后，少年本以为雨生会下来走走，事实上两年之内他是看不到雨生走动的画面的。
雨生也很少跟说话，也从来没有问他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救他，更没有寻问此处是哪里。
而少年每天也只做同一件事情——劈柴。
数月过去了，正如少年数月前说的那样，那些试图要烧死自己的人并没有找到这里来。
少年早起不见雨生，一路顺着两行深浅不一的脚印来到浮水边上。
“怎么，你想过河吗？”少年望着依着紫竹杖，头戴斗篷面江而立的雨生问道。
“数千年来，没有人能跨过这条江。”
“向下游走，不足五里便有渡口，江如何过不得？”
少年自然不知道雨生指的是什么，更不知道风平浪静的江水下面是什么。
后来雨生日日清晨总会来到浮水边上站上一小会儿，少年自然也会跟着去。
浮水边漂洗大婶子无论来的多早，总能看到江边上站着两个少年，其中一个头戴斗篷手握紫竹杖。
“你为什么日日都要去浮水边站上一会儿，是等人吗？”少年终于忍不住，于是开口问道。
“寻找渡口。”
“还是要过河嘛！”少年心中念叨着，同时又疑惑地问道：
“可是你每日都站在同一个位置，而且第一天我就说了往下游走就有渡口。”
雨生本不想跟他解释什么，或许只是他今天突然想多说几句。
“人人都有自己的渡口，人人的渡口又皆不同。”
雨生的话让少年想起了几年前自己在浮水边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