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上面具后,平安只露出一双眼睛,如此便越发像长安,永乐情不自禁伸手,快碰到他的时候停住。
她的确是把他当作长安的替身了。
但对她来说,无论是长安还是平安的性命都一样重要,永乐给他面具,就是怕长安或其他人会认出他,以现在长安的性子,他一定不会放过萧氏余孽。
平安盯着她的手,没有动。
绿绡和红缨离了大概十步远,没有听到他们说什么。只看到公主和平安举止貌似亲昵,这可是在宫里,看的人多呢。
长公主头一次带男人进宫,本就打眼,早有宫人远远瞧见,只是不敢过来,低着头就绕路走了,只有一个轿子稍作停留。
“小姐,你在看什么?啊,那个是”
前面的太后回头,“怎么了?”
“回姑母,没什么,”粱秀华收回视线,“就是两个小宫女在争吵,我们快些走吧。”她催促着手却按着轿子暗暗不动,脸上做出尴尬为难的表情。
“你这孩子,连个谎都不会撒,难怪拢不住陛下的心。”
太后一脸恨铁不成钢,又吩咐宫人退回来,朝那边方向看了一眼,眼中划过不经意的鄙夷。
“我当你看到什么呢,她私下放荡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只是没想到今天竟把野男人带到宫里来,倒也好,让皇上更厌恶她。”
她斜睨了一眼粱秀华,“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以后这种事不必替她遮掩,更何况帮别人一定要帮在人家看得到的地方才有用,你这般也没人记你的好,我们梁家怎么会养出你这么笨的姑娘。”
粱秀华垂眸,柔弱乖巧的模样,掩去眸中精光,“是,华儿谨记姑母教诲。”
他们继续前行,太后说:“既然陛下对你无意,便罢了,另外帮你择一门亲。”
“姑母,可是”她不甘心,她是抱着当皇后的念头进宫的,她是梁家的嫡小姐,她的姑母是当朝太后,她应该做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我知道你心悦陛下,但强扭的瓜不甜,这也是没法的事。其实我跟你爹已经有了更好的人选。”
太后之前看粱秀华对燕长安示好,而燕长安无动于衷,都急得上火了,觉得粱秀华没用,奈何这一辈就她一个适婚的可用。
按理说左右昭仪都怀着孕,后宫现在人少,也没一个入眼的,没听说陛下宠幸哪个,正是大好时机。可一个正值花期的娇美少女放在他跟前,他竟然毫无反应,最后还来跟她说,只把秀华当表妹,没有非分之想。
话里有话让太后不要乱点鸳鸯,可真是丢人丢大了,前几天太后没少数落自家不争气的侄女。
“是谁?”粱秀华此时连娇羞也顾不上了,更好?世上还有比皇帝更好的?
“你看我们今日去的筵席,谁是主角?”
“是那位新王爷?”
“你还不是太笨,定北王手握重兵,整个北方如今都是他的,你嫁过去是正经的王妃,比你进宫来做一个不受宠的夫人嫔妾岂不好多了。”
粱太后这话当然是哄她的,实际上他们的真实目的是获得任肃清的兵力支持,有了任肃清这门姻亲,梁家在朝堂上更加稳占一席之地,燕永乐那套压外戚的便拿他们没办法了。
粱秀华略有担忧和迟疑,“我我听说那位王爷已经二十又七了,还没娶妻”
她想象中北边的人都是野蛮的,行军打仗的人肯定十分粗鲁不修边幅,而陛下人中龙凤,俊秀非凡她是见过的。
粱太后听她说的话,想到有趣的,“我听到些传言,说我们的永乐公主很是欣赏他,曾经当街就扑到人家怀里。我虽未曾见到这任肃清,不过你要相信燕永乐看中的,都不会差。”
粱太后心里其实多少存着要和永乐公主较劲的心思,她想把永乐珍视的、喜爱的通通夺走,像夺走燕长安的信任一样。
粱秀华瞳孔微微放大,燕永乐那天是怎么羞辱她的她还记得。如果有一个机会可以让燕永乐不痛快,她愿意。
又听太后说:“大有大些的好处,王爷年长你许多,你嫁过去他自然会多疼宠些,他从未娶妻,正好府里就你一个,也好拿捏些,你莫不是这个道理也想不明白。”
粱秀华从善如流,“姑母一说,我就明白了。”
到了玉堂殿,早已有官员各坐两侧,女眷们另在偏殿,见到太后、长公主、皇上依次进殿,起身行礼。
大衍的贵族女子地位都不太低,不怎么讲究名节,可以自由参加聚会和社交,所以这种场合官员都可以携家眷出场。
左昭仪和右昭仪怀着龙胎就没出席,由太后主持女眷的宴会,命妇们把太后的侄女夸成天仙一样,一时间各种客套话互相吹捧不绝。
粱秀华如同一朵羞涩的百合,坐在中间,她喜欢这种场合,在其中游刃有余,也知道什么样子讨人欢心。
但今天不同,她眼睛不时往正殿方向瞟,虽然太后后来也跟她说了这门婚事还没正式提,今日她爹会探一探任肃清的口风。
她好奇,燕永乐看上的男人会是什么样的人。况且,她心里清楚,姑母说得对,不是皇上就是任肃清,这两个是大衍现在最有权势的男人。
借口换衫,她出了偏殿,经过正殿时偷偷从窗户往里看,都不用刻意找,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人。
他不说话就坐在那却无法让人忽视他的存在,除开他出众的外表,就是他的清冷沉静混合着阳刚之气,自成一股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