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厢的钱子淳陡然激动起来。
只见少女倏地抬起头,秋波一转,欲语还休的扫了他一眼。
她在看他?
她居然在看他?
他登时骨酥腿软,连站都站不稳了,捂着梁燕娘嘴巴的手自然也就跟着无力的垂下了。
“瞧你这点儿出息!”
梁燕娘窝了一肚子的火,偏生不敢冲他发作,只得继续装着温婉,扮着娇羞,嗔道:“子淳哥哥,你又欺负人家。”
同时她不着痕迹的剜了少女一眼——该死的骚娘们儿,丑人多作怪!
她可不觉得自己是在嫉妒。
“这就是裴家的六娘子?果真倾城倾国呢。”
“所谓国色天姿,艳冠群芳,不外乎是如此了。”
“莫说是进崔氏的门了,就算进宫做娘娘也是使得的。”
这厢,几个衣着华贵的小娘子围了上来,盯着裴舒的脸,笑嘻嘻的开口。态度状似亲昵,实则居心不良,巴不得让她集三千仇恨在一身。
其实她们的家世不错,教养也好,本是犯不着跟草芥一般的她计较。奈何她好死不死的强占了不应属于她的姻缘,吃相难看,这就让她们很是不屑了,觉得务必要给她一个教训,让她认清自己有几斤几两。
“六娘她怕生得很,你们几个泼猴儿休要胡闹。吓着了她,我可是不依的。”
兴安郡主哪能瞧不出她们的用意,当即温温柔柔的打断她们的谈话,客客气气的提醒道。
“兴安,你是从哪儿招来了几只绿头苍蝇,在我的耳朵边嗡嗡乱叫!”
一旁的寿春县主就没这么含蓄了,挥起手,如驱赶蚊蝇般冲着几人的面门扇了扇。
几人立时遇到了和梁燕娘一样的困境——明明气得要死,却不敢冲正主发作。
毕竟她们的家世再好,也越不过出身皇室的县主。
她们也不敢把气撒在兴安郡主的头上。
毕竟能挤进她的诗会,就已经费了老鼻子劲了。
所以她们不约而同的剜了裴舒一眼,暗骂道:该死的狐媚子,搅事精!
“呵。”
裴舒刚把视线从梁燕娘那边收回,便对上了这几道极为不善的目光。于是她冷笑了一声,毫不客气的质问道:“我和你们有仇吗?好端端的,为何要这般恶形恶状的瞪我?”
几人下意识的怔了一怔。
女子间的交锋从来都是绵里藏针的,怎么她就大喇喇的摆在了明面上,不按常理走?
罢了。
想来应是她本性使然,骨子里刻着粗鄙,血液里流淌着野蛮,浑不懂风雅为何物。
“谁瞪你了?”
“你少自作多情了。”
“真以为全天下的人都把眼珠子黏你身上了?可笑。”
“我们哪敢和你有仇?”
“如你这等身娇肉又‘贵’的人,我们可开罪不起哟。”
几陆续回过神来,恶毒的讽道。
“贵?”
裴舒却欣然一笑,“贵,总比贱好。”
“你什么意思?”
这是在骂她们为贱人吗?
“不管什么意思。总之,不是你们想的那一个意思。”
裴舒继续微笑。
“那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几人不依不饶。
“你们真的想知道?”
裴舒忽而笑得神秘莫测起来,“很简单,拿钱来问啊。”
如果一文钱不花就被她们问了去,那怎能对得起身娇肉贵的评价?
“……”
兴安郡主原本是恼着几人的无礼,打算对其下逐客令,但在听见裴舒所说的话后,她顿时僵住了。
毫无疑问,钱,当然是好东西。
但把钱挂在嘴边,总归是不妥当的。
“俗气。”
寿春县主皱眉摇头。
之前出言帮她不过是看在兴安的面子上,和她并无多大关系。而此刻出言批她则是出自于本心,和她亦无多少关联。
“那又如何?”
裴舒嘴角扬起,不以为意道:“马上就有更俗气的了。”
虽则兴安和寿春都挺值得人巴结的,但她没打算沾这些金枝玉叶的边。钱货两讫,这便是最好的结局。因此她没有耗费心思在二人面前刷好感,而是粗暴切入了主题,双掌相击,发出了‘啪’的一声脆响。
“嘎,嘎。”
暗搓搓躲在树荫里的鹦鹉立刻威风凛凛的飞出,停在梁燕娘的头上,一爪子挠乱了她高耸的云髻,大叫道:‘臭婊子,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裴舒紧随其后,大步走到了不明状况的苦主的面前,嫣然一笑,扬手就是一巴掌。
“美人儿!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我、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望着她如花的笑靥,钱子淳压根就想不起自己身旁还有梁燕娘的存在。
“果然是绝色,连打人的姿势都美轮美奂,飘逸灵动。”
“就是太凶了,有点骇人。”
“这有什么奇怪的?只要是娇艳的花朵都带着刺,无一例外。”
其他的男子也甚少有指摘她的。
“适之他怕不是得了失心疯,竟瞧上了这种下贱的女子,丢尽了崔氏一门的脸!”
“也不知她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一点也不体面!”
“低贱、鄙俗!”
贵女们优雅自矜的面具被震碎了一地。
“果真有更俗气的。”
寿春县主掩面不忍直视。
兴安郡主几乎要昏过去了。
就在不久以前,一直活在传闻中的那个崔适之的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