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程,眼前就要到达庄门,忽然花坛拐角处转出一个人来,对凌末尘道:“凌师弟,你这是要到哪儿去啊?”
凌末尘一看,识得是纪拾风的大弟子,心中一凛,道:“我出庄去。”
那人道:“你出庄干什么?”
凌末尘道:“不干什么,随便走走。”
那人道:“我劝师弟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出庄的好,那吴明世并未死,说不定你一出去便碰着了他。”
凌末尘强笑道:“没那么巧吧。”
那人道:“这可不好说,所谓冤家路窄,你不想见可偏就遇着了,那时老祖他老人家还在你身边保护你吗?”说完,一双眼在他身上不住地打量。
凌末尘向那人一拱手,说道:“那我不出去了就是。”转身折返。
那人看了紧随而来的纪舒眉一眼,在后面说道:“你现在可是本庄的有功之臣,金贵得很,万不能有了什么闪失。”
凌末尘回到屋中,对随之进来的纪舒眉道:“怎么样,你爹果然不放心我,派了人来看管我?”
纪舒眉脸色发白道:“他兴许……兴许真的担心你的安危,毕竟那吴明世未死。”
凌末尘冷哼一声,道:“只怕未必。”默然了片刻,忽道:“你爹要是想对我不利,你怎么办?”
纪舒眉惊道:“不会的,他怎会对你不利?”
凌末尘道:“怎么不会?我之前在大厅上所讲的俱是实话,你们偏不相信,叫我还如何有话说,还再怎么分辩,难道非要逼我编另外一套说词,你们才愿意相信?”
纪舒眉不禁蹙眉,心道:“看来凌师兄并未说谎,但要是爹爹非不相信那可怎么办?”
凌末尘见纪舒眉沉思,又道:“我话尽于此,辩无可辩,你爹爹未必就有耐心与我久耗下去,就算不欲与我为难,只怕对我也深怀戒心,我在此遭受排挤,待着还有何意味?”
纪舒眉道:“你何不请老祖出来为你澄清?”
凌末尘道:“一来他老人家此时并不在我身边,我无从找他。二来他对你爹貌似十分不满,不愿与他讲话,要澄清,当时就说啦,又何必等到现在。”
纪舒眉大蹙秀眉,暗想这纪白神剑真是个怪人,明明早已回庄了却不声不响,也不与众人知会,任谣言漫天,亦不予理睬。而大敌当前,借了别人之手驱敌,却又不帮其澄清,任其蒙受不白之冤,这种做法委实令人不可理喻,是他本性便是如此,还是厌恶爹爹所致?难道他出去一趟,真寻到了什么对爹爹不利的线索吗?那么他又为何不当面质问,却隐忍到现在,是因证据不足,尚还不能确定吗?
她想到此处,深感不安,忙对自己道:“不会的,不会的,定是老祖他老人家误会了。”可纪白神剑既然不出来帮凌末尘澄清,那么凌末尘的误会只怕难以消解,口中道:“那……那你想怎么样?”
凌末尘道:“我既不能见信于你爹,还不如离开的好。”
纪舒眉颤声道:“你……你还是要走?”
凌末尘道:“不错,你爹就算不为难我,势必也不待见我,再待下去,也难学到什么真材实学,他又怎会将庄中的神技传于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呢?”
纪舒眉脱口而出道:“他不教你我教你。”
凌末尘看了她一眼,语气转柔道:“你教我若是被发现了,岂不罪加一等?”
纪舒眉听他语气突然柔和,那是从所未有之事,心下不禁一软,念及往日付出的真情,顿时悲不自抑,泪珠夺眶而出,哽咽道:“那你如何才能留下来?”
凌末尘上前抹抹她的眼泪,握住她的手,道:“你愿意看到我留在这里郁郁不得志,落落寡欢的样子吗?”
纪舒眉摇摇头,泪珠随之洒满衣襟。凌末尘柔声道:“那你就帮我离开这里。”
纪舒眉啜泣道:“你仍要离开,不离开不行吗,事情未必就像你讲的那样?”
凌末尘脸色一变,放开了她的手,道:“既然如此,那么你走吧。”
纪舒眉柔肠寸断,心中绞痛道:“那我怎么才能帮你离开。”
凌末尘又换颜笑道:“你只需将我装进兽袋中,偷偷地带出去既可,难道他们还会拦你这个西风山庄的大小姐不成吗?”
纪舒眉听了不禁左右为难,伤心欲绝,她既不愿凌末尘走,又不忍看他不开心的样子,一时难以决断,只垂泪不止。
凌末尘静静地瞧着她,忽道:“算了,我也不难为你了,免得你父女失和,让你难以做人。”
纪舒眉抬起泪眼,见凌末尘一下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漠,再也不见刚才的和颜悦色,心中一痛,忖道:“他又何曾喜欢过我,刚刚难得一见地对我温柔,也只不过是想让我帮他离开而已。算了,左右他都不会爱上我,又何必强留在身边,徒让他恨我呢,还不如让他快乐地离开。”主意一定,抹干泪水道:“好,我送你出去。”
凌末尘诧异道:“你想好了?”
纪舒眉用力地点点头,道:“我想好了。”
凌末尘凝视着她,眼神复杂,欲言又止,最后道:“那好,你带我离开。”一头钻进纪舒眉手中的兽袋里。
纪舒眉手抚兽袋,眼泪一下又流了出来。她站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大步向外走去。到了庄门口,果然无人阻她。
叶求知看着纪舒眉,不禁想起朱凤欣来,心想:“要是朱师姐当此之境,定也会如纪姑娘这般全心全意地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