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镜子前面,萦岚面无表情地整理着自己的礼服,可能是许久没有穿过如此正式的衣服,她觉得别扭。于是她转了转身,看看自己裸露的后背,幸而虽出生入死,这身体却没有留下任何的疤痕,那脊背依然如同绸缎一般白皙而细腻。
“不喜欢么?”不远的沙发上,躺着叶寒酥。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叹了口气,萦岚毫不避讳地把衣服脱了下来。只穿着内衣去取床边的便装。
“毕竟你明天就要见自己的未婚夫了,得好好打扮一下。”
“我只是说见面,没说要嫁给他。”
不过叶寒酥没有争辩,只是像猫一样伸了个懒腰:“只要老叶用顾忘川作威胁,你就会步步退让,最终嫁给他。”说完,她露出一副看穿了萦岚的笑容。
“不可能,”萦岚摇了摇头,“为了忘川我可以退让,唯有结婚,我是拒绝的。”
随后,她看了看身穿便装的自己,天气渐渐冷了,她有些惋惜在罗马买的那个长裙。
叶寒酥一边伸手去拿糖果一边说了句满不在乎的话:“你以为老叶会让顾忘川活下去么?”
这句话的语气虽然轻浅,却令萦岚浑身上下都颤了一下。
微微扭头,萦岚的眼角射出寒光。
“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
叶寒酥愣了一下,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
“你说他要杀了忘川!是不是!”一脸惶恐地走到姐姐面前,萦岚大声地询问道。
眼神不自然地看向另一边,叶寒酥捋了捋自己的白发:“老叶很清楚,只要顾忘川还活着,你就绝对不会同意这门婚事——”
说着,叶寒酥坐正身子,看着萦岚。
“萦岚,在你选择回到这里的时候,你就应该做好与过去的回忆永别的觉悟了。”
看着叶寒酥心虚的样子,萦岚沉默了片刻。
她为了忘川而选择了回到无铭,又为了忘川而同意了曲意逢迎、与自己素未谋面的“未婚夫”见面。因为她坚信自己可以离开这里,重新回到特战组,回到股忘川身边。但现在,自己的妥协成了一步步将顾忘川推入深谷的手,她的推让正一点点撕碎自己最后的希望。
“其实,从前天开始特战组已经瘫痪了。你的那些朋友,还有顾忘川,可能都已经死在凌寒手里了。”
沉默。
忽然,萦岚转身向门外走去:“我要去问他。”那话语中,充满了歇斯底里的杀意。
“你站住!”见萦岚要走,叶寒酥“噌”地一下起身,伸手拉住了萦岚。谁知萦岚没有反抗,顺着拉扯的劲儿一下扑在了叶寒酥的怀里。
此时叶寒酥才察觉到,这个消息对萦岚来说是多么大的打击。
“他答应过我的,”小声地嗫嚅着,萦岚浑身都颤抖不已,“他答应过我的,他答应过我的……”
啜泣声断断续续,似乎是想要强忍住,却难以遏制。
叶寒酥伸手抚摸着萦岚的后背,她感觉怀里的萦岚好像一直失魂落魄的小兽,因为恐惧和悲伤而不断地蜷缩颤抖,没有半分反抗的力量。
她无法安慰萦岚,因为她没有资格这么做。自己在这个公司之中、家族之中,不过也是一双遏住萦岚咽喉的手而已,她与其他人相比只有力道上的轻重之分,却无立场上的左右之别。
但她轻抚着萦岚的同时,却不自觉地为自己的妹妹感到哀伤起来。
……
伦敦的秋天是短促的。树叶很快地飘落下来,旋即这个国家便要踏进灰色的冬天。
白狐撑着伞走在街道上,雨水细碎地洒下来,地面潮湿不堪,树叶层层叠叠地,吸过水之后变得松软而肮脏。风一吹,白狐的卫衣徐徐地摆动着,把他的身影衬托得单薄而瘦弱。
向四下望去,街道似乎没怎么变过,在白狐的回忆中,这里一直都是这个样子,落叶、细雨、稀少的行人。
“是福克斯么?”白狐的身后,忽然传来长老的不确定的询问声。
白狐回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
“哦,见到您实在是太好了,”见到老人的白狐,表情变得轻松起来,“我回来了。”
撑伞的两人相视而笑。
房间的门被轻轻推开,老人战战巍巍地走进来,伸手打开了房间的灯。
“因为雨天变多,房间都变暗了。”
跟随老人走进房间,白狐环顾着整栋房屋。
“按照你的要求,这里的摆设和家具一点都没有变过,”老人回头对白狐说道,“有破损的话,也只是一再地修补。”
“让您住在这么破的一个地方,委屈您了。”白狐走进客厅,一边抬头看向二层一边对老人说道。
摆了摆手,老人笑得慈祥和蔼:“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可能已经死了。能有这样一个家居住,与一栋年岁久远的房子一同老去,这对于我来说已经是很满足的事情了。”
白狐点了点头,走上楼梯:“这一次我要多住几天,您不用管我,如果您有什么需要叫我即可。”
老人点了点头,不再多问,往书房走去。
白狐一步步往楼上走过去,木质的楼梯随着他的脚步而发出“吱呀”的叫声。看得出来这栋房子已经久经岁月了,白狐没有选择将家具换新的原因不得而知,好在依然安全。
走到房间门口,白狐似乎有所犹豫——他的手在门把手前悬停了片刻。
但他还是走了进去。
房间里很阴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