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亦然给黎昕抽完血,拿药棉按住针眼,将针拔下,“我跟你说,你这边忙完了,自己家里的事儿也得抽空管管。”
家里的事?
黎昕蹙眉,“我妈这两天又作妖了?”
“不是你妈,我去黎晖病房看了两次,她最近还挺安分。”
蒋亦然将血液样本收好,端着送到窗口,按了下铃,等护士来取,“是你那弟媳,具体怎样我不清楚,我是听那些小护士传的,就来医院看了一次,还是个开揽胜的土鳖大款送来的,两人在楼下腻歪了好一会儿。”
“关键的是,立立还在车上坐着。”
闻言,黎昕抿唇,向后靠着椅背,长长出了口气。
自己这一家子,大概就是各种奇葩合集。
不靠谱的妈带出不靠谱的儿子,连带着儿媳妇都是个好逸恶劳的主儿,三个人天天吵天天打,这种情况,不肯离婚就罢了,还偏偏生了个拖油瓶。
真不知道老天爷是怎么想的,把这些人凑到一起,是为了让自己渡劫还是怎的。
她不想讨伐陈若云做的对错与否,守着个又赌又抽的老公,日子过得落败不堪,这种家庭情况,外面的男人稍微示好,就会觉得掉进蜜罐儿里,爬墙是早晚的事。
只是,黎立那么小的孩子,跟着这一群人,早晚得学得五毒俱全。
要放在以往,她是怎样都不愿管的。
蔡玉华曾无数次想让自己帮着带带,她都是干脆回绝,各人有各命,她管着他们母子不算,难道连着子孙后代都要赖在自己身上不成?
可现在自己也当了妈,深知那种双亲健在,却不得不颠沛流离的苦,终是看不得自己的亲侄子走一样的路。
她挣扎片刻,到底松口,“最近这些事忙完了,我就去把他接到身边待一阵子,等我弟病好了,再送回去吧。”
“啧,你差不多管管就行了,”蒋亦然咋舌,嘟囔了句,“真带你家去,就不怕砸手里?”
检查完,黎昕让厉虹和刘冰到车上等,自己则让蒋亦然带着去看了看黎晖。
为避免走漏消息,温世尧将黎晖的病房调到17楼的特殊病区。
这一层住的人很少,有专人另外管理,所有医护人员都签了保密协议,病人信息在住院登记处完全查询不到。
两人到了楼层,蒋亦然在走廊等着,黎昕独自进去。
房间里气氛有些压抑,像是刚刚争吵过,黎晖侧身躺在床上,看她进门,抬了抬身子,眼神躲躲闪闪地叫了声姐,再没开过口。
蔡玉华年近五十依旧艳光照人的脸耷拉的老长,见黎昕进门,牵强地扯了抹笑,哼哼唧唧说两句客套话,就开始絮絮叨叨,说了一堆自己命苦,儿子可怜的话。
卖完惨后,还不忘对她最近的事指点一番,中心思想不过就是别任性,不管自己做没做错,赶快先哄着温世尧那块金疙瘩。
很多年不在一起,黎昕乍一开始与她相处,她一说话就觉得烦,现在习惯了,连厌烦的表情都懒得做。
接孩子的事儿也没说,省的一说,又不知道怎么哭天抢地,这可怜人里,又得加上黎立。
冷眼听她说了会儿,简单交代几句,便不再理会,转身出了病房。
蒋亦然正在走廊上和护士打屁白话,见她出来,小跑着迎上来,一起向电梯间走去。
电梯门打开,路雪和一个中等个子的男人站在里面。
这是黎昕第三次见路雪。
第一次在机场,她和路行香、顾念尘在一起,二十岁少女特有的天真烂漫集于一身,虽张扬明媚,却不让人生嫌,只觉得青春四射。
第二次是在重症监护室门外,路行香弥留之际,她哭的撕心裂肺,让人动容。
这一次,路雪整个人都十分空洞,唯唯诺诺地站在男人身后,佝偻着肩,似乎谁都可以上去踩一脚,让人丝毫联想不起她之前的模样。
不知生活究竟有什么剧变,能让一个女孩子彻底改头换面。
她抬头看了黎昕一眼,便迅速低下头。倒是男人,一副精干冰冷的模样,紧抿着的唇极薄,细长的眼睛上下打量黎昕,目光丝毫不知避讳。
不是素人看明星时那种猎奇的目光,是那种仿佛能将人看穿,丝毫不把人放在眼里的模样。
那种神态,让人觉得极度厌恶。
黎昕也毫不掩饰自己的嫌恶之情,回视的目光坦荡。
蒋亦然先沉不住气了,不客气地问,“哎,下不下啊?”
路雪伸手推了男人一下,小声说,“向叔叔,咱们走吧,爸爸还在等着。”
男人“嗯”了声,率先跨出电梯。
“有病吧?”
看着两人远去的身影,蒋亦然忍不住嘀咕出声,“没事在电梯里站着,能飞升么?”
温月站在沈辛蔚家的客厅中,高高扎起的丸子头有些凌乱,指着手机里的某条新闻上,自己因为拍摄角度问题而有些扭曲的脸,开启疯狂吐槽模式。
“这黎昕,天天净事儿!这次竟然把魔爪伸到我男神身上去了!她以前竟然跟顾念尘是一对儿!奶奶的!这事儿我竟然不知道!个大骗子!”
“我就想去买个鸭脖子,这家伙,一群狗仔给我堵得,问东问西的,老娘尿都差点憋不住!”
“还有啊,你说这群人,拍我就算了,还把我拍那么丑是几个意思?”
她掐着腰,白眼都快翻到天灵盖里去,“既然把我拍那么丑,为什么把黎昕好看的照片放在我旁边,是因为我没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