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斯曾经起过念头要和克洛德一争胜负,但在真正确定了对方的目的之后,这种想法反而变得可有可无了。在明知道对方会失败的情况下看着他一路向那个位置攀登、甚至伸手“好心”地帮上那么一两把,克洛德距离教皇的宝座越近,艾斯的心情就越是古怪。
他不知道,如果克洛德想要成为教皇的原因真的像自己所知的那样……那么当克洛德接触到“真|相”以后,又会是什么反应?
艾斯不会把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当作自己的对手,因为他们所站的角度从一开始就不相同。他想要成为教皇的目的自始至终都很简单,资源。
玛瑞斯大陆上的财富之神曾经说过一句话:“战争或许是敛财最快的方法,却也同样是消耗金钱最快的方式。想要以最小的成本积累起最多的钱财,最好的方式莫过于宗教。”
一名国王可能需要征战四方、殚精竭虑地治理好国家才能积累起足够的财富,可是作为宗教的领袖,教皇的影响力是超乎了国界和种族的。国王不能向子民苛求更多义务,神明的子民却恨不得将自己的所有献给神祇。比较起来,虽然艾斯完全有能力让自己变成欧洲某个国家的国王,成为教皇却是他现在最好的选择。
而从另一个方面而言,由于他原本的身体很有可能已经永远地消失在魔禁海里了,“水之荣耀”很可能要以目前这具光系的身体返回玛瑞斯大陆,那么想要继续他证神的道路,艾斯就必须要加入光明教廷、从光明神的从神做起。如果他能够在这个世界取得足够的信仰和经验,对未来的神格凝聚也是有好处的。
他和克洛德最本质的区别在,克洛德想要教皇的宝座,只是因为教皇是“最接近神的人”……然而在这个神祇早已殒落的世界里,无论克洛德怎样努力,其结果也不过是把自己更推向艾斯布置好的囚笼而已。只差一点就能踏入法圣境界的艾斯在这个世界上就等同于神明……所以,无论克洛德现在怎样费尽心机,也都只是白费而已。
艾斯注视着克洛德的背影,缓缓垂下了眼睫。他知道,在最终的结果到来之前,克洛德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的……如果只有崩溃才能让他对自己彻底屈服的话,那就让他去崩溃好了。
简单地叙述了一下要求后,这场突如其来的会议就这样被解散了。主教们当中不乏心存疑虑的人,但摩西之杖里封存的禁咒可不是白摆着的,艾斯的精神暗示也足以让大多数人抛开顾忌;而另一部分人也被西克斯图斯四世画下的大饼所迷惑了,毕竟只要有脑子的人就不难发现,瘟疫虽然是灾难,但在掌握了解决办法的人手中,完全是发展势力、聚拢财富的大好时机。他们甚至不需要以身犯险,只要在危难时刻登高一呼,传播上帝的恩泽,等到瘟疫被“神的使者”驱散之后,信徒们便会心甘情愿地为他们奉上醇酒、金币和美女……这样的大好时机,怎能不牢牢抓|住?
就连罗韦雷也开始计算起了自己在这次事件中可以获得的利益,主教们的口风转变就可想而知了。于是在离开这间大厅的时候,即使是最愚蠢的主教脸上都带着悲天悯人的神色,恨不得把自己的高尚牺牲弄得世人皆知,一到家就开始打包行李,吩咐车夫做好前往疫区的准备……一股妖风在罗马城就此刮起。
克洛德形单影只地走在路上。他肩上的红衣主教披风还是崭新的颜色,权戒上镶嵌的宝石还在阳光下折射|出灿烂的光芒,冰雪般的面容依旧俊美,却不再有人主动靠近。
罗韦雷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附庸替代了位置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罗马城,即便罗韦雷并没有表示过什么,整个罗马的人却好像都知道了这位前枢机主教的态度,沉默着对克洛德敬而远之。
克洛德轻而易举地拿到了自己谋划已久的位子,距离教皇的宝座似乎更近了一步,他却心知肚明自己已经被推得更远。十几年的谋划蛰伏为的是三年后的最终荣耀,而不是为了这一刻流星般的光芒……
靴跟踏进了水洼,星星点点的泥浆溅在了披风下方。克洛德停住了脚步,看着西博枢机主教的守门人将自己的行李一件件扔出来——两口箱子、几个木盒、甚至包括他在西博府上使用过的被褥……
不明所以的罗马人对这一幕感到十分惊奇,而知道其中原因的人纷纷对克洛德投来了异样的目光。即使克洛德是贵族、是枢机主教了又怎样?枢机主教和枢机主教也是不同的,正如教皇和教皇同样有着区别一样……
克洛德没有感到屈辱。他早已失去了感到屈辱的能力。似乎只有在艾斯身上,他才能感觉到久违的心跳……血液在血管中沸腾……炽|热的情绪烧灼在眼底……
仿佛他生来就是为了和自己作对的一样,无论怎样试图将他推远、甚至杀掉他,这个以绿宝石为名的男人都会|阴魂不散地出现在自己面前,甚至一次比一次取得更高的地位。这样下去,他迟早会落败……可是无论胜利还是失败,都不过是命运而已。
“命运早已为我安排好了一切。”克洛德低声喃喃,没有理会自己落进泥水的行李,转身向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然而一个陌生的声音却忽然在他身后响了起来:“等一下,弗罗洛枢机主教大人!”
克洛德停住了脚步。一个穿着普通教士服的男人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冒着旁人异样的眼光对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