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堂里的活动还在继续,本来应该是部分的毕业生颁奖,却因为刚才秦莯的“搅局”而显得暗淡,无论是颁奖者还是获奖者,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敷衍。底下人群也还沉浸在刚才激动的余韵中,四处都是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在梅溪看来,普通人对于联盟是非常拥护和崇拜的,所以她很好奇,这些高等学校的学生们对于秦莯刚才某些明显嘲讽联盟的言语,有没有抵触。
但她仔细听了周围人说话,发现他们讨论的最多的还是责任、荣誉、使命这些令他们兴奋的字眼,而关于秦莯所暗示的对联盟政策的不认同,根本没有任何议论。不知道是没听出来还是在公开场合不方便讨论这种话题。
其实梅溪不知道的是,在高度集权、人文停滞的元磁星社会,绝大部分人的灵魂里早就被打上了联盟至高无上、没有人敢诋毁反对的烙印。所以在场之人,除了阅历丰富、见过世面的领导们,和梅溪这个本不属于这里的外来人,其余年轻人基本听不出秦莯话里的弦外之音,所以梅溪对秦莯的担心是多余的。
很快毕业典礼结束了,陆陆续续有人开始退场。梅溪也准备顺着人流走出礼堂。这时迎面有几个刚领了的毕业生走过来,梅溪停了停想等他们走过后再离开。
那当中有个众星拱月的少女梅溪很有印象,就是刚才获得了优秀毕业生、突出贡献、和魅力大使还是什么之类的——这个奖项的名字梅溪确实不记得了——几项大奖的女学生,人也长得楚楚动人、我见犹怜。他们一行人边走边谈,似乎跟未来的打算和工作相关,看起来有几人意见不同在争论,然后都去问中间那个少女的意见。
少女笑意盈盈的刚想说什么,一抬头就跟梅溪的目光对上了。少女似乎有些惊讶,眼神里还有些好奇和疑惑,梅溪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这个少女,就点点头然后别开目光。
“请问,你是梅溪小姐吗?”少女却喊出了她的名字。她的声音清甜,语气有些犹豫却不失礼貌,让人一点儿也反感不起来。
梅溪很诧异,“我是梅溪。你是?”
少女真心实意的笑起来,嘴角眼里都晕出笑意,让每个看见她微笑的人从心底感到愉悦,梅溪作为直接承受这笑容之人,简直都有受宠若惊之感,不知道自己哪点入了少女的眼,能为她的笑容增添光彩。
这是一个天生就会让人从骨子里疼爱的女人,她也很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但绝不令人讨厌,因为她也同样殷勤和亲切,让你觉得你所有的疼爱都是值得的。
“我一直想认识你,”她说,“可是几乎都不知道到哪里才能碰见你,我又不敢直接去秦园找你,怕秦莯骂我。”她吐了吐舌头,神情里有种天真的腼腆,要不是她话里信息量太大,梅溪已经被她的纯真可爱给迷住。
其他人也好奇的盯着梅溪看,他们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恶意,但表情里那那种“原来她就是某某”的恍然,让梅溪非常尴尬,不知怎么的,有种做了坏事被人当场抓住的错觉。
看出了梅溪的不自在,少女歉然的说:“看我,光顾着高兴,都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简丹。”
然后呢?梅溪一脸茫然的望着自称为“简丹”的少女,简丹也一脸期待的望着梅溪。如此面面相觑一阵,简丹突然明白了什么:“哦,你不知道我!”
她假装左右望了一下,“糟了,我想起来还要去城防那里报名,那我们先走了。再见。”说完不等梅溪回答就拖着一帮人浩浩荡荡就离开了。
梅溪目送着他们离开,直到看不见身影了,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慢腾腾的转身朝外走去。
炎黄高等学校的校园很是精致秀美,难得的来一次,梅溪好好的逛了逛。
这里无疑是年轻人的殿堂,到处充斥着青春洋溢、热情活力,和荷尔蒙。青年男女花前月下,亲密好友三五成群,说着不知愁滋味的话,炫耀着年轻无敌的青春;但又不全是如表面看见那样伊甸园般的祥和美好,你仔细看的话,会发现骄傲的男女脸上也会有隐约的暴戾和嫉妒表情,笑着的天真眼神里是什么都没有的空洞茫然,角落里孤单的身影有着骨瘦嶙峋的肩膀和痉挛着握紧的拳头……
原来再怎么与世隔绝的乌托邦,也会对外面社会有所折射。当学术和思想不再成为教育的内容,无处安放的青春没有宣泄的途径,狂热好斗就成为转移的方向,可是联盟似乎没有跟谁开战啊,那么年轻人们多余的荷尔蒙都转化成了什么?梅溪不明白。不过这种政治和国家层面的问题,她没有那样的眼界和高度,看不懂是正常的。
但秦莯肯定懂,而且他正在向有利他的方向引导。在这里价值从来不可能中立和自由,所谓课堂不能成为公众集会讲坛,教师不能向学生推销自己的政治理念、社会价值,学生应该对主义、人生、宗教这种终极价值自行选择并不可行,最重要的原因是这里没有其他的可供选择的价值体系。人们已经习惯了别人的灌输,只要是官方宣传出来的,他们很轻易就全盘接受,甚至连其中的矛盾之处都不会注意到。
懒洋洋想着这些,梅溪没什么劲头的逛到街上,看见硕大光屏上正播出秦莯刚才在炎黄高等学校的演讲,姿态挺拔目光坚定。看着看着,梅溪渐渐跟周围人一样,有些痴了。
她觉得耳边听见的不是那些激励人生的言论,而是昨天晚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