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参议本名尚坚,家中祖上原本是经商的,只是不知怎的家里这根独苗苗竟起了做官的念头,又好在肚子里有点儿墨水,为人做事本分,这才从芝麻小官一步步坐到了正五品参议这个位置。后来便将老父亲接到了府中享乐,却没想到如今却是在此断送了性命。
参议府邸坐落在中三街的一处角落里,位置虽是偏僻,周遭却是小桥流水绿柳环绕,也不失为风景独好。
好在此处位置偏僻安静,命案发生前没有惊动多少人,这才将事情前前后后给压了下来。
若是让街坊邻里知道自个儿邻居被灭了门,还是个做官儿的,哎呦喂,那还不得天天把脑袋给拴在裤腰带上。
过路的行人皆好奇的站在府邸前窃窃私语着,更有些胆大的想要透过禁卫军往里看,却皆被人给轰散开来。其中有一人倏地眼睛一亮,立即对着人群中迎了过去,“末将齐峥明参见珏王殿下,参……”
“好了好了,不用再参了。”慕祁允打断他的话,将一物扔出绕过他就往里面走去,“此案就由爷来主审,上面黄纸黑字的写着呢。”看完就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
齐副将手忙脚乱的接过圣旨,也顾不得拆看,立即苦笑着跟了上去,“末将自是不敢怀疑殿下,只是……府邸里的场景还是希望各位做好心理准备。”
话虽如此,可众人进入时还是不由吃了一惊。
红。
一片刺眼的鲜红。
偌大的府邸内,满地的鲜血染红了整处青石板,未曾干涸的血液正在青石板缝隙间肆意流动着。鲜血之上的,便是那些尸体,更准确的来说倒像是一坨坨碎肉胡乱拼凑成的人型,断臂、手指,甚至是五脏都赤喇喇的被抛在地面上。
放眼望去,竟无全尸。
“呕——”易小郡主自小身处闺阁,就算性子再如何顽劣也从未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当下就忍不住反胃吐了起来,眸子扫过斑驳血迹的柱子时又将手缩了回来,好在阿柒眼尖扶住了她,“你没事吧?”
易依依一挥手,白着小脸豪气冲天道:“不就是尸体嘛,本郡主还呕——”
“……”阿柒站在身后有些无语,半晌从腰间小瓶内倒出一物递了过去,“清心缓毒的。”
易小郡主踉跄接过一口吞了下去,这才觉得胸腔内舒服了一些,手中却还是紧拉着阿柒的衣袖,厌恶道:“也不知道是哪个丧心病狂的家伙做出这么恶心的事,要是让本郡主抓住他,一定要让他鞭子的味道。”
阿柒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抬头却恰巧对上某只殿下玩味的眼神,更准确的来说是盯着她腰间的小瓶。当即抽了抽嘴角,转头看向了别处。
“府中连同下人共一百二十六人口全部都在这里,死状惨烈,并无致命伤,倒像是失血过多而死,”齐副将犹豫道,“不过,末将派人询问了附近的百姓,得到的回答都是昨夜从未听见喊叫或是闷头倒地的声音,就好像……好像凭空间就被灭门了。。”
慕祁允挑了挑眉毛,眸底皆是好奇之意,“这倒是有意思,尚坚的尸体呢,带爷就去看看。”
“是。”
尚坚的尸体是在后院厢房内发现的,衣衫散乱,皮肉残缺,右眼似是被人硬生生的给挖了去,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更是惨不忍睹。除此之外房间内外还有好几具尸体,除了身上有血迹外倒也没有发现其他被凌虐的痕迹。
这就奇怪了?
外面的尸体惨不忍睹,面目狰狞,里面的倒是面目安详,死前好像也没有受过太多的挣扎。
齐副将倒是有些心惊胆战,自己上位十余年来虽说没有什么过人的成绩,可也没有干过什么缺德事,怎的这种大臣灭门的事情偏偏就让自己给遇上了。
阿柒站在一侧,鼻尖轻动了动,未等细思就被易依依拖了出去。
“呼——要憋死本郡主了。”易依依愤愤道,早知道是这样她就不来了,“对了嫂嫂,你不觉得那尚坚脖颈间的伤口有些奇怪吗?”
阿柒掀了掀眼皮,“有吗?”她刚才只注意味道了,别的地方倒没注意。
“当然有了,”易依依转身,“唔,就好像……好像是被野兽撕扯,一口下肚……”
少女,说好的呕吐呢?
正在易小郡主开启吐槽模式时,一道不着调的声音从廊外传了进来。
“墨墨,你脸红的样子真好看,真想让人亲一亲啊……”
“闭嘴。”
“墨墨,我错了我错了,哎呀算我多嘴,你就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我没生气。”
“你还说你没生气,要不,你亲我好不好?”
“你再吵,我就把你踹下去。”
“哎哟,不吵不吵,人家闭嘴。”
“……”
不知是距离隔的近了还是怎的,阿柒隐约听见空气中传来骨骼挫裂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
那是两个男子,一黑一白,两人皆是眉清目秀,丰神俊朗之容。远观那白衣男子正挂在黑衣男子身上,不知低头说了什么惹得黑衣男子眉目紧蹙,强忍着不要将人一脚踹下去的冲动。
虽是赏心悦目,只不过两个男子搂搂抱抱总觉得哪里有些说不出的奇怪。
两人走到厢房门口,黑衣男子对着二人点点头算是行了礼,反观那白衣男子倒是饶有兴趣的盯着阿柒多看了几眼。
易依依歪着头,“咦,那不是柳竹楼的说书先生宋涟吗?墨玄带他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