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得差不多了,也是时候冷静下来了,越瑢动作优雅地擦着眼泪,满脸信任地打断她说:“二婶娘说的这是什么话,阿妗岂是那等不分青红皂白之人?您待阿妗和母亲素来宽厚,阿妗心里一直十分感激。伯府这么大,事情这么多,偶有一两个胆大包天的恶奴做出欺上瞒下之事也是正常的,您千万莫要自责!”
“……???”
一遇到跟柳氏有关的事情,这丫头就会发疯,这回的情况这么严重,汪氏都已经做好被她往死里怼,甚至是当众挨揍的准备了,结果她居然这么平静,还说出了这么通情达理的话?!
……有阴谋!
一定是有阴谋!
害怕苏妗发脾气会连累自家女儿,又忍不住想看汪氏吃瘪的梅氏愣了愣,也茫然了。
这大侄女今天太不对劲了!
莫不是气得太狠,跟她娘一样疯了?
正这么想着,越瑢又说话了:“至于这件事的真相,倒也不用二婶娘帮着查了,方才我都已经问明白了……”
这时栖露正好带着五花大绑的刘嬷嬷回来了,越瑢翘着兰花指往刘嬷嬷身上一指,伤心愤然道,“虐待我母亲的人,就是她!”
汪氏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刘嬷嬷已经哭嚎着朝她扑了过来:“夫人救命啊!”
她快被栖露那死丫头掐死了!
看清楚刘嬷嬷的那个瞬间,汪氏的脸刷的一下就变了。
“哎哟这不是伯夫人您的陪房刘嬷嬷么!”偏这时一位与汪氏相识多年,但关系并不怎么好的贵妇人认出了刘嬷嬷的身份,并故意大声惊呼道。汪氏心头一梗,差点没背过气去。
她是为了彰显自己对柳氏的关心与敬重,才会把自己的陪房嬷嬷派去伺候柳氏的,这么多年来,刘嬷嬷也一直做得很好——至少表面上看从没出过什么问题,汪氏便也没再管柳氏那边的事儿了。谁想这刘嬷嬷见苏妗嫁了人,柳氏又是个痴傻不会告状的,汪氏更是对自己克扣柳氏吃食的行为睁一只闭一只眼,竟渐渐胆肥,直接对柳氏动起了手来。
顶着众人惊诧又异样的眼神,汪氏浑身发抖,整张脸又青又红,说不出的精彩。
她知道经此一遭,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好名声算是完了。流言如水,就算她今天秉公处置了刘嬷嬷,众人也不会相信她对此事一无所知。毕竟这刘嬷嬷可是她的陪房,如果不是笃定了她不会为柳氏出头,她怎么可能做出这样胆大包天的事情?
尤其有越瑢方才那番信任之言做对比,就更显得她虚伪了。
想到这,汪氏浑身气血直往脸上涌,再也忍不住厉声大喝道:“我对你百般信任才会将大嫂交给你照顾,可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刘嬷嬷被她眼中的恨色吓了一跳,忙磕头喊冤。
“冤枉?嬷嬷是二婶娘身边的人,我哪敢随意冤枉你呢!”越瑢嘤嘤说完,指了指身后那两个瑟瑟发抖的小丫鬟,“她们俩可是亲眼看见了你对我母亲动手的。还有我母亲身边的大丫鬟绿樰也已经招了,你可要听听她都说了什么?”
刘嬷嬷脸色惊惧,整个人瘫坐在地,汪氏眼睛一闭,指着她道:“来人,拖下去家法处置。”
她身后的梅氏听见绿樰的名字,原本有些幸灾乐祸的脸色也是一愣之后刷的一下白了,但她低着头,众人包括越瑢都没有注意到她。
“夫人!夫人饶命啊!”刘嬷嬷没想到汪氏二话不说就要家法处置自己,闻言不敢置信地大叫了起来,“老奴伺候了您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汪氏指了指她,身子一晃,一副快被气昏了的样子。
汪氏的贴身丫鬟十分机灵,见此忙扶住汪氏怒喝道:“做出这种恶毒之事辜负了夫人的信任,伤透了夫人的心!你怎么还有脸来求夫人!来人,拖下去!”
刘嬷嬷就这么被拖下去了。
汪氏愧疚万分地看着自家“大侄女”,想说什么,越瑢已经面露感激道:“多谢二婶娘替我做主,我就知道,二婶娘是真心待我和母亲的。只是,我还有件事情想求二婶娘……”
被恶心得眼皮突突直跳,却又不能表现出来的汪氏磨着后槽牙挤出两个字:“……你说。”
……什么女人不女人的,谁在意啊,她气的是芝兰背叛了她,跟他有什么关系!
萧氏羞恼抿唇,眼底刻意堆积起来的冷漠却像是突遇大火,一下就不受控制地融化了大半。
林嬷嬷看着她长大,了解她每一个眼神的变化,见此心中欢喜极了,忙道:“老奴去给王爷拿新枕头!”
镇北王原先睡的那个枕头,前些天被她一怒之下剪成破烂了,萧氏一想到这事儿,心下便有种无法言明的慌乱感,仿佛原本胜券在握的东西突然发生了不可控的变化,叫她心下一阵发慌之余,忍不住就瞪了林嬷嬷一眼。
林嬷嬷不以为意,冲她眯眯一笑,脚步轻快地往屋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