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孔兰按在椅子上后,这粗壮女管家就离开了。不久另一个女人和粗壮女人一起进来了。
另一个女人和粗壮女人正相反,极瘦,瘦的脸颊深陷进去。她的声音也细声细气地:“怎么,这还有一个没化妆的?”
粗壮女人对那极瘦的女人说:“这丫头是刚来的,是穿着男装进来的,被我发现是女的就想走,哪有那么好的事儿?”
极瘦女人说:“这年头小丫头片子们的开销太大,况且年关又到了,都想着多弄点钱换身新衣服。这已经是今天第三个穿成男装的丫头了。”说完笑了一声,“可是她们都没能瞒过穆二姐你的火眼金睛。”
被称为穆二姐的粗壮女人自嘲地笑了一声说:“她们要是长成我这样,那我还不一定分辩得出她们是男是女了。”
极瘦女人笑道:“还真是。”
说笑间,她已经拿起了梳妆台上的脂粉,帮孔兰涂抹起来。
孔兰这时不死心地说道:“求两位姐姐能不能放我一马,我是真的不适合做这个。”
极瘦女人和穆二姐同时笑了起来。笑完后,极瘦女人说道:“我看你挺适合的,你长得这么俊俏,出去端茶递酒最体面了。”说完看了一眼粗壮女人,“穆二姐,等会就让她跟在陆将军后面倒酒,如何?”
穆二姐说:“我也有此意。”
孔兰听了她们的话,简直没晕死过去。真是越是推脱越把自己逼向死路了。
她连忙摆手说:“不行不行,我这人天生胆子小,不能经历大场面。“
穆二姐说:”你就递过茶酒的,又不要你说话,况且也没人会注意到你,你怕什么?“
极瘦女人看了一眼镜中的孔兰说:”你这丫头自己说自己胆子小,我从你面上可看不出来。我这人看人还算准的。“胆怯的女孩子她见得多了。她们的眼神中便藏着一股怯意,但她从孔兰的眼神中,没发现任何的怯意,只看到淡定从容。她暗自觉得纳闷,这小门小户的人家是如何培养出她这种风度气质的。
孔兰见无论如何说服不了她们放她走,心下一横:”算了,不走就不走。我只是个递茶酒的,没有人会往我脸上看的。“
虽然决定留下来了,但她希望能稍微伪装地和自己不太一样。她对极瘦女人说:”姐姐,既然你们如此挽留,想必是真的缺人手,我便不走了,但是能不能让我自己画个妆,按我自己的喜好来?“
极瘦女人说:”你要是想自己画妆,也可以。也省得我浪费精力了。”她说着把正在拿起的眉笔往桌上一放,离开了这间屋子。
穆二姐没有离开,她在防止孔兰离开。因为孔兰一直透露出要走的意思,她不能不提防着。
她决定参考刚才极瘦女人的建议,让孔兰跟在今天的男主人陆将军后面端茶递酒。因为她发现她在念奴阁呆了这么久,还没遇见过孔兰这种气质的女服侍。她相信她的安排定会让念奴阁的老板赵有铭满意。
那赵有铭经常嘟囔着说念奴阁什么都不缺,就缺几个能非常体面地在比较尊贵的客人面前露脸的女服侍。来此做女服侍的,多是小门小户家的女孩子,在平常客人面前尚可以应付自如,遇到尊贵的客人时便总是不够体面和大方。
而今天来的客人,可想而知,非富即贵。宰相家的千金订婚,加上陆岩现在的名气,只怕京城所有的文官和武官,都会到来,加上六郡主的身份,想来也会有不少皇亲国戚参加。
偏今天让她找着了孔兰这个丫头,她怎么可能放她离开。
见孔兰在画着自己的眉毛,她问孔兰:“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孔兰略一沉思,随口说了个名字:“巧儿。”
穆二姐又问道:“你打算不打算在这儿常做?”
孔兰说:“不打算。”
穆二姐带着可惜的语气说:“怎么,我们这念奴阁你看不上?”
孔兰说:“那倒不是。”
穆二姐问:“那是为何?”
孔兰说:“这个……我家里人反对。”
说话间,她已经画好了妆容。
为了让陆岩和其他人认不出自己来,她特意画了和平常完全不一样的妆容。平时她总喜欢淡扫蛾眉,略施薄粉,这次她特意化得妆容浓了些。眉形也和往日画得不一样。眼睛她平日几乎不画,这次她将眼睛画上细长的凤梢。
她看了看镜中,连她自己都不能轻易认出自己。
穆二姐见她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着镜中的自己,只当她在孤芳自赏,于是笑着说道:“丫头,画好了?”
孔兰点了点头。
穆二姐说:“那走吧。我带你去大堂里。”
孔兰于是站了起来,跟随着穆二姐往前走去。
穿过狭长的铺着暗褐色地毯的室内通道,她到了穆二姐说的大堂。
一眼望去,只见墙壁及堂内房柱上的烛台处烛光闪闪,将整个大堂妆点得如梦似幻。
大堂极大,是她所见过的最大的大堂,一眼望去,足足能放得下上百张桌子,所有桌子上都铺着月白色桌布,上面摆着光洁如玉的餐具。
不过,她没心思去看堂内的装饰。她随在穆二姐身后,在寻找着陆岩的影子。
她在门口看到了他。他还是那么意气风发地笑着。他的笑容像一把利剑一般在刺痛着她的心。
看到他转身和进来的客人寒暄,看的方向和她站的方向有些接近,她连忙将头低了。
穆二姐没有将她带至陆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