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习习,从偌大的窗子向外看去,好大一弯勾月挂在天上,冷风扑面而来,将清昔欢震惊的脸差点吹歪。
只见一身灰色外衣的男人正蹲在窗子前,头戴着斗笠,身披着斗篷,即便是脸上蒙着半面黑纱,依旧掩盖不下因为莽撞不小心弄破窗子而生的脸红。
“子维哥哥……”清昔欢的一语打破了寂静与尴尬,唤着郑子维的名字,眼泪刷刷的落下来。
时隔六年,却又是隔了一个前世今生,终于又得以见到了郑子维,这样的滋味太复杂,无人能感同身受。
郑子维跳下了窗子进了房间,就被清昔欢扑进了怀里。
郑子维的脸较之刚刚更红,一只手不自然的僵直,不知该垂下的好,还是该抱紧呢……
“君王……”郑子维发出声音,一贯的清冷里,多了满满的温柔,还有点点的哽咽。
“子维哥哥……”清昔欢怀抱着郑子维,像是抱了满怀的安全感与失落的从前,他还在,好像东国还在。
“君王,你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郑子维的手抬起。多想抱紧面前日思夜想的人,可是她是君王……
郑子维的左臂又搭了下去,胸口处的撞动已经加剧到了极点,嗅着清昔欢身上又熟悉又陌生的气味心跳不止。
“子维哥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出了府苑再说。”清昔欢脱离了郑子维的怀抱,拉着郑子维空空右袖心里一紧,擦掉了眼泪,警惕的看向了窗外。
“好,我带君出去。”郑子维说完,看向了瘦小的清昔欢,耳根一红,蹲下身来。
“请君先趴在我背上,不然,我们可能出不了这高墙深府。”
“好!”清昔欢跳上了郑子维的后背,双手箍在了郑子维的脖子上,郑子维顺着窗子跳上了高墙,二人一路向着后花园外的竹林行去。
到达了竹林,清昔欢跳了下来,左右看了看没人,抓紧了郑子维的袖子,看着郑子维将斗笠摘下来,终于看清了郑子维的眉眼。
果真长成了男人的模样,经年之久分别的时候,还不过是小孩子,如今已是玉树临风的公子了。气宇不凡犹如仙子,清新俊逸的面庞也不知会迷倒多少女子。只是终日这样的冷寒叫人无法亲近。
“子维哥哥,你不好奇我为何成了这样子?”
“君不说,我不问。”郑子维的眼里闪过柔光,轻轻道。
“其实我也是异常难以相信,你知道吗,国破山河亡的那天,我死在了洛阳关的门口,却在血流干的一刻,见到了一个女孩,死去的瞬间,我们合二为一,成了一个人,她的音容相貌,我的灵魂性格,说起来真的难以置信,但是,我真的是适瑾瑜啊!”
清昔欢抬起头来,已是泪落满面。
郑子维的眼睛里一直有光,望着如今的适瑾瑜,虽是改了相貌,但是神韵还在,性子还在,记忆还在,况郑子维绝对不会认错,她就是适瑾瑜。
“君王……只要你活着,无论变成了谁都好。”郑子维的右袖在风里被吹动的哗啦作响,叫清昔欢心里一沉,看了过去。
“子维哥哥,你呢?你过的还好吗?”
“我都好,什么都好。”郑子维说着说着神情突然愤怒,却沉住气压低声音道“只是,后来才听闻了是东初尘杀掉了你……所以我来了紫安。”
“所以你打算杀掉东初尘吗?”清昔欢一惊,耳边的风吹动了发丝微扬。
“嗯,大仇必报。”郑子维郑重道。
“不行!”清昔欢直接拒绝了郑子维。转过了身去。
郑子维惊异的看向了清昔欢,不晓得她何意。
“还……不是时候,我们现在要利用他,办成很多事。”清昔欢狠狠的皱眉,转过身去再次拉住了郑子维的衣袖。
“子维哥哥,国仇家恨不得不报,可毕竟我现在还活的好好的,而且老天又给了我一次生命,我更要好好珍惜,现在要紧的不是杀人,而是其他。”
“君王明示。”
“比如,兵权。”清昔欢呼了口气缓缓道“得兵权者,得天下,如若想得兵权,首要是领兵。”
“君王意思,要我为东初尘领兵吗?”郑子维的眉头不知不觉的皱的更深,心里咯噔一声。
“子维哥哥,没有办法,我们现在要懂得忍辱负重,凭你我二人,又如何可以将东国再次收回呢?”清昔欢眼神落寞,胸口震荡。
“一切都听君王安排。”郑子维面色阴冷,却答应了下来,只要是适瑾瑜的话,就一定会答应下来。
“只是,君王,与仇人成了亲……我还以为君王穿上嫁衣,会是为了燕国师……”郑子维声音低了下去,竹叶飒飒作响,散落了一地,划过二人相接的目光,斩断了哀思。
“我也以为,可是命运不以为然。”清昔欢浅笑,将心头的难过全全压进了心底。
“他对你好吗,欺负你吗……”郑子维紧张的还想问下去,可舌头打了结,却是不能再问了。
“他……”清昔欢恍惚了。心中赫然有物在撞。
“命运无常,我偏偏重生在他最宠爱的女子体内,他对我……不,他对她很好,好到入骨,好到入血,她可以屡屡失了规矩冒犯他,她可以将梅子糕吐在他的手上,被他吃掉,他可以随意骂他,欺负他,他却只笑笑,她可以骑马射箭不需要掩饰自己的性格,她可以在他身边做自己。他呢,他可以为她挡箭,为她下狱,为她此生只娶一人,为她亲自迎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