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山也以为他走了,却不知道他转身就去了齐深的营帐。
看门的人拦他的路,他拿鞭子抽,一路抽进了营里。
营帐里,齐深正在想事情,陈乐山确实没说谎,她的话,给她带了个好时机,她琢磨着,怎么治崔家的人。
“又怎么了”齐深不甚其烦。
“小聋子惹你了你竟然罚她去运器材,你知不知道器材有多重啊,上个月我派人运两车子,也运了半上午,活有多重,你竟然让她一个人干”
“你说的是谢语中营里来的那位陈姑娘”南苏问。
“是啊,”郭曙既生气又愤懑,“她脾气倔得跟她那匹马一样,你赶紧让人给她停了,再运下去,天都要黑了,你知不知道我晚上要去哪儿,说好了”
“吵死了”齐深被他嚷得耳朵疼,一拳头重重捶了一记身边的案板,我管你晚上去哪,“南苏。”
南苏浅笑,对郭曙道,“小七爷有什么吩咐,尽管跟我说,我这就去办。”
卸下兵甲,乐山放好了车,转头看,十里之外,郭曙在顺他的马匹,乐山看在眼里,乐得摇了摇头。
“陈姑娘,今日的小惩就到这里了,”南苏与她道,“看来,小七爷已经在等你了,过去吧。”
“那明日”
“明日自然看总兵的意思。”
“好,小的明白了。”
转头却没有往郭曙在的方向去,而是朝着反方向走了。
郭曙看见,闷闷生了一会气,扔了他的马,追着过来了,“你站住,说好晚上带你去逛花街的,你现在又是要去哪”
乐山偷笑,转过身来,这人行七,与他家那位,排号一样,她唤一声,“小七爷,我去换件衣裳,牵马呢。”
换了一身晨时来的衣裳,洗了把手,身边就站了人。
自然是铃铛,乐山问她,“挨得那一鞭子,要紧吗”
铃铛摇头,是不要紧的,“外委,你”
乐山等她说话,等了半晌,又没见她憋出一句话。
“我没事,但你看来像有事的样子,有什么事,你便说。”
等她等了一日,自然是有话想说的,她从兜里拿出那晌银来,“这是欠你的,我还给你。”
乐山怔住,零星碎银,在她粗糙的手里,散着微光,“你家母亲现下可还好,可还有需要用银钱的地方”
“嗯,好多了,母亲身子好了太半,如今也能劳作,她叫我,将这些银子,领了就立即还你。”
那便好,乐山捡了几粒,“我收一半,另一半,不着急,留着慢慢还都可以。”
夕阳余晖,乐山牵着马,悠悠到了营门口,郭曙想必等她有一时了,性子被磨上来,闹了脾气,“你够可以的,换个衣裳,竟也要这些时候,费得小爷等这么久。”
也没让他等,他自己要等。
踱马下山,进城都,周遭渐渐热闹起来,乐山问,“不是要去花街吗”
“自然去,这会儿不着急,先去吃顿饭,小爷饿得头晕。”
马进闹市,下了马,到了楼下,小二过来迎她的马,晃神间,乐山怔住了脚。
郭曙走过来,拍了拍她,“发什么愣,进去吧。”
好像看见了铃铛的妹妹,那个叫灯笼的小姑娘,再头看,却没了人影。
郭曙是真的饿极了,乐山看见他的模样,不由好奇,“你顿顿都在外头吃,家却离得这么近,”她抬头示意他,宫殿之外的琉璃瓦一片,全是他家的地段,“怎么不去吃”
“我不去,”家里老头看不惯他,“以前八弟还没出生的时候,我做什么都不要紧,现在我大了,做什么他也不如意了,去干什么,反正是他赶我出来的,我才懒得去。”
“你不家,那你晚间住哪”
“王城之内,莫不为家,哪里有地哪里去呗。”
乐山生怕他说,今晚我住你家吧。
那便是个笑话了。
这时菜上来了,郭曙有心,给她倒满了一杯茶,“喝茶,解渴。”
“多谢。”
“客气什么,”郭曙放下茶壶,凑过来问她,“你说实话,你怎么就得罪了我老姐,你干什么了”
“郭七,”乐山满满喝完了一杯茶,自己起身来倾倒,“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没有原由”
“没有。”
“嘿,奇了怪了,”他不能理解,上摇光居里只让她来倒过酒,与老姐见了这一面,难不成后来,这小聋子又干了什么,“不太可能。”
“什么不太可能。”
“齐深吧,自然不会无缘无故罚人的,尤其在军营里,肯定是你,做了什么事。”他持箸夹菜,吃了一筷子,“不过呢,既然你不想说,那我也不问了。”
也不知是谁说郭曙浑的,他这脾性,可比齐深好太多了。
用过晚膳,牵着马,在街上消食,走路走到了花街,老远,郭曙看见了熟人,“哎,韩王殿下嘛。”
乐山却也看见了认识的人,郭曙要进去,乐山与他招呼,“你先过去,我等会去找你。”
“好。”
方才闪过的身影,确实是铃铛的妹妹,这小姑娘背着行囊,在卖花络子。
铃铛却说,家里银钱尚够用,要是够用,怎么就让小灯笼一个人出来卖络子了。
外的多,灯笼喊了几声,买的人没有几个,兜兜转转,一不小心,不知撞上了哪家游行的小公子。
那家仆推了她一把,“脏兮兮的,滚一边去。”
小灯笼被推倒,花络子也撒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