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看,那就是下界的那位小殿下!”
“是啊是啊,生的这般好看呢。”
“可不是嘛,月昼山上的那位君上看了定会欢喜。”
“可那位君上不是有……”一旁的小仙将她打断,轻扯她衣袖,眼神向她投去,皱眉轻摇头示意让她不要再往下继续谬论。
这位说话的仙子眼神略惊慌的四处张望了一番,才闭了嘴低头迅速拉着另一仙子飞离。
云倾一路不言,听着四周小仙对她的指指点点和荒诞的想法,她一律不想理会。只昂头挺胸,步履轻柔的随着前方带路的仙侍走着。如今她既已入天家,便要安分守己,步步谨慎,方尚可有一席之地。
而这所谓的天宫,便是她以后要立足一生的地方。云倾讥讽轻笑。
行驶许久,仙侍却并未先带她去觐见天帝,却将她领向天宫另一头,云雾缭绕,沿路上开遍了木兰花,木兰间点缀着淡紫色,绿地上铺满了木兰花瓣,香气袭人,她甚至还隐约中瞧见了灵兽环绕嬉闹。
云倾微微皱眉,心疑中柔声问道:“这位仙侍大人,这是行去何处?”
仙侍恭敬的朝云倾身子轻躬,不紧不慢地道:“云倾小殿下,此处便是月昼山,良玉君上的仙居,小殿下且先与君上会面,待将小殿下行头安置妥当便再去觐见天帝。”
她虽疑惑了一会儿,却也了然,此时怕是父王正与那天帝陛下在商讨些事情,又或是她又成了他们的棋子。想至此处,越发有些烦躁,抬步略快地朝木兰林深处寻去。
而一旁的仙侍却悄然间退下了。
“这林子怎的一个人也没有,莫不是这良玉君上身边并无半个仙侍?”云倾皱眉嘟囔着。
抬头却瞧见不远处有位白衣男子,衣衫润白缥缈如画中仙,站立在这万千木兰下,男子抬手轻抚上木兰枝,指腹微用力气折了一束木兰,捏在手中,似注意到有人来,扭过头来,眉宇间清贵俊雅,眼眸如蓝海般明澈,唇角轻抿带着笑,微启唇瓣:
“在下良玉,敢问姑娘,可是名唤云倾?”
清风微抚,将两人的长发吹动,良玉温和带笑的将手中那束木兰轻捻,那束木兰霎时间顷刻碎散成花瓣飘落,伴着木兰香,花瓣卷起有些迷了她的眼。
她望着他的笑,和这万树木兰,心却一时停了。
如此,又是谁乱了谁的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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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
今夜有些微凉,我愣愣地隔着窗上的漏洞望着海面映出的星空景象发呆。深深吸了一口水吐了一串水泡泡,站起身,准备早些休憩。却不曾想刚且躺下,便听见了门外的动静。
我机警的迅速躲了起来,试探性的小声问:“是谁?”
门外脚步声停下,来人好似有些愣住,过了一会儿才传来声音:“你是否是先前许日陪我吹笛之人?”
我心下一惊,原来是他!那日珊瑚丛中笛声的主人!
“原来是你!”
屋外之人似确定了是认对了人,轻笑道又问“姑娘为何被关在此处?”
听声音轻柔温和,是个男子,想到自己目前地处境,可又想到此事关乎龙王,倘若说出去,此人定会被牵连,说不定还会连累小殿下。我心下一着急,便随口说:“前些日子犯了些小错,被爹爹关在此处禁足,不碍事。”
屋外人听闻轻皱的眉头才舒展开来,“姑娘若是不嫌弃,在下便在屋外与姑娘谈心交好一番如何?”
“好啊!我乐于倾听!”五百年来,除了小殿下,这是第二个主动愿意跟我说话的人。
“公子,你可是东海之人?”这般晚了,他还未眠,想必和我一块是个奴吧。
“似人非人,似鱼非鱼。”他话语间都带着笑意。
“你也是鱼?”我惊呼。
听他形容,莫非他是半妖?我听小殿下说,这世间最为低贱的不是她们这些普通鱼类,还有一类便是那人,妖,仙三界都不容的半妖。一般诞下半妖,父母都会自行吃掉,绝不会让半妖苟活于世间。
“嗯……姑娘莫非也是鱼身?”男子有些疑惑反问。
我连忙摇头否认,“不不不,我不是鱼。”若他真是半妖,知晓我是锦鲤真身,定会和他人一般,剐他的鱼鳞。
屋外之人也没再多问,只是跳过这个话题便开始与我相谈生活琐事,相谈甚欢,好似把我这辈子没说过的话都在今夜一股脑都说了个够。
后来谈到他迷惘人世浮华,谈到他因执念而放不下过往痴念成狂,谈到他去了人间,为了寻找一个答案,一路上遇见了多少名闻诗雅之人,所见所感皆是历练,可他却始终找不到答案。
我轻声安慰他道:“浮华皆一世,留恋意不知。这世间岁月不过浮华一生,寥寥数载,但求无愧无过,心之所向,了却尘埃,大梦一场。”想来我自己也不过就是这尘世间一粒尘埃,微不足道。
他喃喃细念:“大梦一场……”突然他似醒悟,激动的站起身,声音有些发颤“我已明了,谢姑娘点醒。我还会再来,再报姑娘指点之恩。”便匆匆准备离去。
“哎!你还未曾告诉我名字呢!”我急匆匆朝屋外大喊。
屋外人脚步声一顿,唇角微勾,轻声道:
“璃夜。”
随后屋外脚步声越走越远,直至听不见步声。
“怎么来的快去的也快。”十一嘴里念叨。
我喃念:“璃夜璃夜,真是个好名字。”开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