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孟气包”不明究里,只双手叉腰,理直气壮地道:“我有说我要折给他吗?”
就算她再不懂事,倒是也知道这“柳”所蕴含的深意,她又不想“留”他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折给他?
“娘亲、小妹、二嫂……折得似乎多了点?”臂弯里捧着一大堆柳枝的男子都快看不到前面的路了,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
“哦……”某侍卫恍然大悟一般拉长声音,满满欣喜道,“早说嘛,其实还是折了这许多的!”
这孟小姐也真是的,刚刚夹那许多菜的时候当着那么多人都笑得灿烂无比,这一转眼折多了点柳枝就又害臊上了,女人的心思真是难懂!
“三哥,你折这么多干嘛?”孟小姐翻了翻白眼,想间接表示她没压根参与。
“送不完就带回去种种吧,不是说‘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吗?我也试试……”柳条堆后的孟思诚全然不知眼前的状况,自顾自地往前慢慢挪。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这明明不是劝解的话,却让鼓鼓的“孟气包”瞬间瘪下去了,低头敛目若有所思;就连正要出林的云心都闻言一顿,纤手扶上树干,咬唇皱眉。
一向乐观自大的孟姑娘此刻却很忧郁:说起来,“求而不得”可谓人生一大苦,自己正在其中挣扎而不得出。谁都看得出五哥对自己其实不那么上心,她也不傻,更能隐约感觉到那份让人锥心的无意。可是现在亭中的那人,明明是本性里的善良驱使相救,毫无绮思,似乎倒让那人给“感念”上了。
一个轻柔的声音俯近耳边:“思齐,照我说,不如先给个希望,也留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可好?”
……
亭中暗暗伸袖捧腹的某人听闻脚步声,立马强压打嗝的yù_wàng,回头随即一呆:“这么多?!”
柳枝堆边的少女一指身畔的冷漠男子,撅着嘴道:“这都是我们给二哥的!”
少女气哼哼地想:又不是给你的!这人倒真是想得真美!娘亲让我违心给你一个希望,我觉得对自己太残忍,而且对你未必就是好事!
“思齐!”妇人恨声瞪向嘴快的小女。
哪知一向乖巧的小儿子也不是个省心的料,马上申辩道:“大部分都要带回去种的!”
“思诚!”妇人转眼瞪上添乱的三子。
歉意地转过身,孟夫人恭恭敬敬一福身,赔罪道:“都怪臣妇管教儿女无方,让殿下见笑了!”
“孟夫人过谦了,三公子是才子,幺小姐乃佳人,哪里会是管教无方……”某人笑得眼眸细长如狐,却若有所指地只盯住“幺小姐”本人,语气轻松随意却柔情无限地道,“想必是与本王熟络了,故而开开玩笑调解下离别的伤感,是也不是?”
孟小姐来不及搓掉“全体起立”的鸡皮疙瘩,就又化身“孟气包”了--能不能不提“幺”!一对师徒,一个喊自己“妖女”,一个叫“妖小姐”的,不就是“最小”的意思吗?多说一个字会死?!
“笑面狐狸”却不给任何一个人消化喘息的时间,盯着柳条堆,紧接着问道:“本王想知道哪一支是孟小姐折的?”
“这枝!”孟夫人这回吸取了教训,抢在其他人之前,飞快答道,同时顺手抽出了一根看起来最长的柳条!
“好!”某人接过,却眼含欣喜和遗憾,柔情脉脉地瞟向“孟气包”。
“孟气包”不解风情地一偏头,哼,这家伙居然还不满足!
遗憾个鬼啊?不就是自己没有亲口承认,亲手交予吗?但是,这么长一根,就算不是我采的,我也没当面揭穿,你就知足吧!
也不知是被谁从背后猛然一推,完全没防备的“孟气包”差点一头撞上某人胸膛,在某人笑意风骚的“搀扶”下勉强站直了身子。
勉力仰头,咬牙弯唇一笑,透过柳枝摇曳看向某只笑眯眯的狐狸:“殿下,这样似乎太简单了,不如……”
在他愣神之下劈手夺过柳条,两手一挽,柳条两端交结成环,一扬手歪歪斜斜地戴上某人头顶:“这样……殿下可欢喜?”
杏眸却眯眯地扫向背后的妇人,恨恨地想:最毒妇人心--这话真是一点也没错!怕他生气为难老爹?但这么做也太狠了点吧?有没有想过被这样 “送”出去的亲闺女的感受啊?
将坐落在头顶的柳条光环扶了扶正,某人由一脸惊愣转为惊喜,笑得十分欢喜地望着面前的孟姑娘:“本王简直……大喜过望!”
……
灰黄宽阔的官道上,神骏飞驰的马儿上,锦衣华服的男子头顶上--有一“柳圈”,怎么看怎么怪异!
望向那风中招摇的柳叶,方脸侍卫一吐气,八字胡一翘:“主子,还戴着干嘛……”
那侍卫想问“不怕丢人吗”,却又生生咽下--害怕主子气恼。
柳下之人轻叹一口气,不知怎么就东拼西凑地拈来了一句作为解释:“且忆故人惜别情意深深!”
侧首转眸似在开口相问,眼神却不知飘向哪里:“欲问离人归来,却是何时?”
那人刚才的“嬉笑呆傻”都不见了踪影,长长一叹,闭眼仰头,似乎在自言自语:“只因不知归期,故而‘棋出险招,剑走偏锋’……”
在侍卫疑惑不解,准备开口相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