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鼓作气地说罢,他沉在暗影下侧头思索,似乎觉得这样几句实在太轻,便宜了又把自己鼻骨打错位的女魔头,却又要在想想该说些什么重话才算重。
刚准备扬眉继续反击,就听见窗外的女声喑哑:“你记仇可以,尽管记在我身上!”
孟姑娘睁眼,瞳孔中似有一团火在燃烧,咬牙一字一字道:“但我爹你不能不……”
哼了两声,某人在房中抱臂,冷然道:“无论你怎么求我,我都不会去!”
“你……”碰到这么一个小心眼、记仇的家伙,孟姑娘着实气恼到语塞。
明明是他无理挑衅在先,借鸟雀打斗之事暗讽她,受了点教训本是活该,居然在这战火将至、战局未明下将一己私心考虑在前!
第一次,她放下尊严来求他,希望他告诉她解带之法,以期在可能时救爹爹的命,可是他……
这世上,并不是所有人如你想象一般涤荡无私!
面色些许黯然,转背离开。
就在离开的那一瞬,闭眼似要陷入沉睡的某人倏然睁眼,缚带?
想到了幽暗的马车里,他只是坐下伸了个懒腰,车顶伸出的黑色锁链缚上自己的手腕。
他望着天花板,自言自语:“咦?难道说,他为了防止国公时不时地清醒伤人……设置了机关?”
还以为凶悍女弟子在窗外“听候”的神医说道:
“女魔头,你就祈祷那不是吧!”
“忘了告诉你,他设置的东西只有他能解!”
没有回答声,也没有抽气声,连回声都没有!
“咦?”
“人走了?”
“这么快就放弃了?”
“还是去找他了?”
他舒舒服服躺下来:“那等你下次求我吧!”
随即猛地睁开眼睛,他后知后觉地喃喃道:“刚刚那号角声……似乎与平常不大一样?”
……
如风行走的孟姑娘没有愁眉苦脸,只是出离愤怒!
她不是一个喜欢依赖侥幸和行为拖沓的人,既然想到这缚带不妥,就一定要尽快知道解开之法,院落内没有人能解开这带子,多半是中军营的那个人做的吧?
“袁!浩!宇!”
昏迷之人能如何?为什么要缚在床板上?
她的爹爹如此骄傲,如有一日他醒来,发现这样,你有没有想过他有多屈辱多难过?
见某女悍然抽刀准备劈床,转进房间来的侍卫张开大嘴抽了一口凉气:“小姐,这……”
那女子笑得张扬,有些癫狂:“帮我一起,打开这些屈辱的禁锢,所有!”
既然不能割断、不能解开,那就劈开那埋着带子的床板好了!
她低头举刀,对准爹爹脚后的床板,下劈。
注了真力的刀刃从床板上斩过,床板毕竟不是整木一块,顿时哗啦啦地碎裂了一地。
在一地断木中,昏迷之人若有所感,手指一弯,想要抓住什么的一个手势。
“爹?”丢下利器,孟姑娘握住爹爹粗糙却灼热的手,欢喜地轻声道,“你醒了?”
她过于欢喜,没感到那手温陡然的变化有什么异常。
张开的眼眸却昭示了异常,那以往温润看她的眼眸此时血红一片,似发狂的野兽。
思齐一惊,下意识地松手,却已晚了。
那灼热地邪乎的手回握住了她欲离开的手。
……
“殿下,北门有大批骑兵,估摸有数万人,重甲大马,应该是胡骑精锐!”
“殿下,南门有军队来犯,约有数千人,火箭机弩为主,辅以执盾兵、骑射兵!”
那隐在背后的人,心急了?
不准备让仇敌体会曾经加注于祖辈身上的耻辱了?
无法力挽狂澜的无奈,四面楚歌的无力,痛心蚀骨的折磨,那人真的不打算让仇敌试尝一次?
往北门走的齐王一顿,迎风冷笑,身后的黑披风,在硝烟味浓重的夜风招展如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