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举头,也看向天空,好像眼光被那月色吸引,状似陶醉地缓缓吟道:“今夜月圆,恍如佳人春闺镶明镜,手染胭脂初点妆,细看明月中隐隐有阴影几重,可是映得佳人雪腮的羞红?”
孟姑娘状似无意地摸了摸自己余温犹存的面颊,佳人?自己才不是咧!点妆?一点都不会啊!嗯,一定是巧合!肯定是大哥想大嫂了!
他一指月亮意味深长,回头只见小妹犹在大眼巴眨巴眨地仰头望月,一脸懵懂的天真做派,心中好笑,面上却严肃地正色道:“今夜月明,好似众仙合力擎巨烛,引得神明照人间,但望人世诸多心思变换皆得时节,须知--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花落空折枝!”
孟姑娘不眨眼了,她彻底震惊了--什么时候大哥一武将也学了文人那套“指桑树骂槐树”的本事?
不过,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瞎比喻啊?
还看见那花开了就莫要错过,赶紧趁花落之前折枝摧残一把?
嗷!老天爷!
憋到内伤偏偏还无法诉苦的孟姑娘气恨地一扁小嘴--她突然好想哭,就在这里,就在此刻,可以吗?
被自家大哥一顿唇枪舌剑折腾到哭笑不得,孟姑娘心底无奈地一叹,随即眼珠滴溜溜一转,转身伸了个顶天立地的大懒腰,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沿着回廊向内院走:“啊哈……我突然好困啊,先自行回房了哟!大哥也早点歇息吧,不用送了喔!”
“之前不是挺精神的吗?”孟思远挑高眉尾,大手一把揪住她的后领。
“许是思考什么的太过费神!”孟姑娘似乎真的累了,头也不回,说话有气无力的,似在喃喃梦呓。
“那我……”孟思远还想说点什么,却因生性谨慎在缓缓措辞。
“大哥你想了那么多,不困?真厉害!我就没你厉害!”孟姑娘的小嘴吧啦吧啦个不停,吐字如竹筒倒豆,噼里啪啦地没一点可以插话的间隙,挥手作别,“我要回房睡了,不要跟过来了!我保准一倒头就睡着,真的!”
“你……”孟思远见小妹一溜烟跑远,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地摇了摇头。
本来还想跟她分析分析利害关系,她到底是未嫁之女,即使跟齐王虽熟稔又有情意在,多多注意些言语和举止的分寸也还是很有必要,至少不能给孟府和他这个当大哥的丢脸啊!这丫头却错把他即将出口的好心告诫误以为作严辞逼问,居然逃得比兔子还快!
孟兔子飞奔掉了,廊下男子目送她进了内院,心想内院设有重卫,想来不会有事,于是转身往回走,齐王那边也还是要“打点打点”的,免得他总是没轻没重地调戏小妹!未婚夫妻都不能如此随便,何况是尚未谈婚论嫁的少年和少女?
……
廊下阴影中,有人摸了摸下巴,笑得意味深长,诡异的气音轻轻萦绕在他喉间,一丝都没有外泄,发出只有他自己才能捕捉到的声音:“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花落空折枝?好句子!”
“今宵有酒今宵醉,花开堪折直须折!”他晃晃手中空空荡荡的酒壶,醉眼朦胧地望向孟姑娘离去的方向,如夜枭一般桀桀怪笑,“酒是有了,美人尚缺!”
想到刚才少女仰头,面上连同颈下肌肤莹润一线似玉般光泽耀眼,虽未及绝色,但面色羞红间别有一番楚楚韵致;而身形虽尚小,但胜在线条柔韧流畅,已初具玲珑之姿。
夜色下,伏草间,咕咚一声,犹如一只春蛙跃入了月色满溢的荷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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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稿精灵”(咬着手指):不是秋天了吗?春蛙?荷塘?
“剧透小妖”(白眼鄙视):春蛙不可以是发春之蛙么?荷塘不可以是秋日荷塘吗?姐姐的浪漫你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