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光缓缓褪去,夜幕初降,天光黯淡里一骑飞奔而来,骑士坐下的那匹黑马毛色光亮,唯有额上顶着一绺白毛,屁股上隐隐有焦黑的一块伤疤。
“来者何人?”城头一人大声问道。
“丹鹄援军传令使!”来人仰首答道。
“哦?”城头之人眼珠转了转,“可是齐王派兵来援虎伏?”
“这个自然!”来人潇洒地甩了甩头,头盔上红缨一扬,“大军将至……开门相迎!”
“这……”城头守卫摸摸下巴,有些犹疑。
来人晃了晃手中的块状物,银光一闪:“我手里有传令信物,你们派人下城验证便知!”
守卫扯开嗓子大叫道:“木桶里!”
“呃……”来人一愣,马上不放心地左看右看。
这是什么暗号,木桶里?不会是要包围他吧?
虽说自己因为好相貌又身兼异能才被选作抛头露脸的开路先锋,但是他很惜命的。这么好的自身条件,转世投胎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么好运……
在他胡思乱想间,有人下城,城门轧轧作响,开了一线。
“这个……木桶里?”亚奇假笑着,巴巴地凑过脸去。
他特意离这条缝隔着一定距离,明枪暗器都得防着点。
“穆统领!”门里之人皱皱眉头,自报家门。
亚奇伸过手去,穆统领透过门缝正可以看清手中的银令牌,制式规整,纹理清晰,正是陈参将的传令牌。
亚奇声音幽幽从门前传来:“参将有秘事托小人先行一步告知孟二少将军……穆统领行个方便?”
“孟二少将军军务繁忙,暂不接见……”穆统领神色不变,这传令兵传个“援军将至”的话也就好了,怎么能随随便便请见守将,再说了,如今的守将哪里能让他见的?
穆统领透过门缝望过去,暮光黯淡中的那张脸可谓惊艳,特别是那双眸子,漆黑如即将到来的深夜。他不由自主地看进那双眸子,顿时一呆,连该说的话都忘了。
亚奇盯着他,声音天然纯净如山涧清泉一线:“开城门吧!”
穆统领无意识地重复了一句:“开城门!”
亚奇一笑,哈,成了!
守卫们都转过脸来看两人,总觉得穆统领此时的语气似乎有点僵硬,但见他与来人相隔了一道门,没有实质的接触也就不存在被胁迫的可能,俱都又放下心来。想来,那来人手中的令牌非同一般,所以不得不让吧!
城门洞开,那人牵马缓缓步入,端的是步态潇洒、举止fēng_liú,暮色中越发显得肤光赛雪,眸色闪亮动人。
更要不得的是,那人羞涩一笑,好似夜风里初绽的曼陀罗,几分青涩,几分妖媚,偏偏这艳色里又不失男子颜色。
身处边关的守卫们哪里见过如此媚而不娇的男人,哪里见过这般光彩潋滟的眸子,一时间全都看得入了迷,自然也就没人注意到大开的城门两侧各闪过了一个身影。
那两个身影飞快似一阵贴地拂过的夜风,一个影子一进城便滚入了墙角的阴影几个蹦窜便消失不见,另一个缩骨功似的身形一矮,俯在城脚干涸的排水沟,沿着沟背对城门躲去。
亚奇眸光流转了一圈,众守卫只觉得那双眸就像强力吸盘把他们魂魄都吸走了大半。
亚奇满意地点点头,转首只把迷人的眸光锁定呆愣的穆统领,凑在他耳边低声笑问:“孟二少将军在何处?”
“不知何处,正在全城搜捕中!”穆统领眼神直直的,在凑近的耳边低声答话,“据上面那位怀疑,正在密道中躲藏呢!”
穆统领本是胡人所扮,他有个至交正是被派去搜捕孟思征的其中一位,几次大规模的隐秘搜捕劳心费力,于是在与他一次喝酒时无意抱怨。
亚奇抬眸再对了对穆统领的眼,才再次俯低问道:“密道何处?”
“不知何处……”穆统领皱了皱眉,似乎在用劲回忆,“从浣岭关通来虎伏!”
“上面那位是谁?”这守门的统领想来也不是什么关键人物,密道又跟他关系不大,不知道也算正常,但他提起的“上面那位”亚奇倒是很想知道是何方神圣。
“哪个上面?”穆统领迷惑地眨眨眼,抬头望上看去。
毕竟是一时受蛊惑的人,没有太复杂的思想,之前提及的“上面那位”已经隔了两句对话,他自然就没反应到那里去。
亚奇暗道:不好,城下守卫已受他暂时蛊惑,但城上之人并没有,穆统领这样的眼神这么看过去,熟悉他的人一定会有所察觉。
不得已伸指扶住了穆统领的后脑勺,凑近他耳边道:“放使者进城!”
“放使者进城!”穆统领乖乖地重复道。
亚奇毫不耽搁,立刻翻身上马,向众位呆子回身一抱拳:“谢啦!”
有个别城头守卫探头望了城下一眼,亚奇和穆统领站立的位置在城头内侧的正下方,他们看不见具体情况,而穆统领除了语气有点奇怪以外,似乎也算正常。
一人一马眨眼间就消失在夜色里。
半晌后,傻笑盯着一个方向的众守卫终于回了神。
“咦?”反应最快的人挠了挠头,疑惑地问周围的弟兄,“门为什么开了?”
“好像是统领下的命令?”有人看向穆统领僵直的背影。
他被人一推才醒觉道:“我?怎么可能?”
……
虎伏城中,偏僻处的破土地公庙中,一老头一年轻女子正在黑灯瞎火之中静坐。老头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