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不算话,还不如王八!”孟小姐竖起眉毛就开骂,一挺腰就倚着门框站起身来,她的手腕和脚踝都被缚住,只能往前跳了几跳。
幽暗火光中,走在后面的那人回头便见一个女子披头散发地跳将过来,心内一惊,气息不自觉地乱了,他周身散发的雾气也随之变化,成了或浓或淡不均匀的一团。
别人或许不清楚,他却隐约知道--这漱泉山庄的地牢里关押过数不清的妙龄女子,不知有多少的芳魂断送此处,贞烈的以死明志,倔强的不甘受辱。
此时跳脚过来的僵直女子让他有一瞬的恍惚,仿佛那是地狱里爬出的索命幽魂,僵硬的身躯扭曲地跳跃,向着自己。
身前之人停步,转过来看了他一眼,了然地轻笑一声,满满讥嘲。
一霎醒转,他调息平复了一下心绪,随口答道:“用完晚膳自然有人来解!”
“喂,这么绑着我怎么用晚膳啊?”孟小姐又向前跳了几步。
“我……”
“难不成你喂我吃?”孟小姐故意曲解他的意思,还别扭地挤眉弄眼,似乎在有意挑逗,也不知道身在雾气中的人是否看得清楚。
“你……”
“我可以不用你喂!只要解开一下下,真的!”她笑眯眯地点点头,摆出一副乖巧模样。
这绳子滑溜溜的,实在太过古怪,不同于蛇鞭那种黏腻的滑,只是光滑却紧贴皮肤,即使想用牙齿咬都咬不住,简直无处着力。不过只要手腕的绳子被解开,总还是可以再想想办法的。
“有说过是给你用晚膳吗?”另一个声音满含笑意,也不点破她那小心思,和善客气的话语传进耳朵里却让人感觉冷凝似冰,“小姐的精力这么充沛,不用晚膳想来也无事!”
“呃?” 孟小姐的眼光傻傻一直,好像这么一折腾绳子没解成倒把晚饭都搭进去了?不过她很快就在心里教训自己,真没出息!这人嘱咐准备的晚饭能有什么好吃的?
“谁稀罕你家臭烘烘的牢饭?”孟小姐怒气冲冲地一撇嘴,还不忘若有所指地一嗤,“断头饭谁爱吃谁吃去!”
门口有人摇头叹气,似乎对自家的饭菜很心疼:“既然如此,那还是要给小姐备上一份了!免得芳魂一缕夜来纠缠……”
“饿死鬼自然更凶猛些,不掏干净你的狼心狗肺绝不罢休!” 孟小姐眼光恶毒地盯了盯那背影,随即傲娇地一甩头,“备了我也不吃!”
听得脚步声已远去,孟小姐顺着木栅滑坐下来,无力地耷拉着脑袋,不吃就不吃,谁稀罕你们容乌龟家的牢饭?
但空瘪的肚皮跟她意见相左,立马抗议,咕噜噜地叫了一长串,孟小姐这才想起今天东奔西走喝了不少酒水是真的,但能填腹的没吃什么也是真的!
扁着小嘴瞄瞄凹下去的小肚皮,孟小姐无奈地转移注意力去听外间的声音,她故意遗落的孟府玉牌穗子里藏有一根“气锁悬丝”,那是玉虎堂独有的玄机秘物。矮墙内的女人若是真心向着孟府,只要有一个认出并送回就好,其他人不知,云心总该是知道的。
怎么还不来?不被人谋害自己都要饿死了!
……
容世臻倒也没吝啬他家饭菜,不过小半柱香的时间之后,晚膳还真送过来了,只见古朴的云纹漆盘上一钵米饭几盘小菜,干净简洁,最不可思议的是--居然还给配上了银质的筷子!
饿得发晕的孟小姐瞪着那漆盘顿时傻眼:牢饭居然这么精致?
火光下的杏眸忽闪忽闪,真是奇怪,那人明明已经被惹怒了,为什么除了用古怪绳索缚住自己之外没有任何惩戒?是自己长得太招人疼了吗?不会真是断头饭吧?
米饭醇和的热气腾了起来,小菜清淡的香气也扑到鼻间,此时,在孟小姐的脑海里两个声音在激烈地争执:
“吃吧!饿了就吃吧!”
“刚说了不吃的……”
“吃饱了才有力气逃跑!”
“谁知道有没有下毒?”
“用银筷子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手腕缚住了,不方便!”
“手指都可以活动啊,手抓饭也不错!”
“刚说了不吃的……”
突然有了骨气的孟小姐勉力仰头咽了咽口水,一反常态地撇开眼睛。
……
霞光尽散之后,太阳收了残留世间的最后一丝光亮,深秋傍晚的天就已然黑透了。
今儿是九月初一,正是朔日当有新月,但山间云雾很厚,即使新月升起光芒也很微弱,理当穿不破重重云层。
黑漆漆的夜色里,一根透明的“丝线”闪着微光从灿黄的流苏里探出来,像一根用琉璃雕琢的手指激动地颤抖,却坚定指着一个方向。
斜向下,那似乎是一块整石铺就的地面!
身着护卫服饰的几人对视了一眼,小表妹此时应当身在这处地下!
齐云勇缓了一口气,下意识地去捋他的山羊胡,捋下半截宝贵的须粘在指尖都浑然不觉,要是平时早心疼地皱眉大骂了。
还好,虽然拖延了这么久,但至少她到现在还活着!
他之所以不怀疑孟小姐化为尸身埋于此处,是因为这特殊质地的“气锁悬丝”长久贴身佩戴能与佩戴者交换彼此的气息,一旦离了身,只要气息不绝,它便会指向人所在的地方。
他们正是跟着这丝一路上了山到了漱泉山庄,他们也知道这不是平常去处,便托人传话与孟府早作打算。
四个人围在悬丝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