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你老添乱,知道为什么吗?”侧耳听里间又没了动静,小妹似乎在忏悔,孟思诚不禁摆出一副大师的姿态教导道,“没全局观!我也觉得你真的应该练一练棋!”
“哦……那好吧!”被窝里慢慢冒出个脑袋尖,囫囵的女声在棉絮的间隙穿出来。
“下棋那点时间都坐不住……”孟思诚在门前负手踱步,“以后哪个男子敢娶你?!”
“什么?”单脚点地、一手揉眼、努力找鞋的孟姑娘一呆,伸脚一蹬把一只鞋踹出去老远。接着,她挠挠头,伸脚勾了勾长脚凳,慢慢腾腾去够那只飞远的鞋。
……
这日冬至的阳光甚好,照得人原本灰暗的心情都晴朗起来,一只纤手挥啊挥,指挥着下人将搬棋盘搬至园中空旷之处。
袖手一边观望的孟思诚只耸了耸肩,由着小妹去了,反正这园子里下棋若是被人围观丢脸的也不可能是他这个“师父”!
坐定才发现,明晃晃的日头正对着孟思诚的眼,想到小妹刚刚抢着要坐另一边,还嚷嚷着想晒背……她是故意的吧?他抬眼看小妹正很认真地把玩着一颗棋,犹犹豫豫地放在星位上。
修长匀直的手指立刻落下一颗白子,又拈起另一颗作预备,只是漫不经心的随意。
你来我往,棋盘中的四周都布满了棋子,修长的手指落下一子,点着附近的空处淡淡提醒道:“这一片子只筑了这一口气,是死子!”
“啊?”指尖一滑,乌亮的棋子啪嗒落于棋盘上,把好些子都砸移了位。
“还好,我都记得!”修长的手指不慌不忙地伸过来,把移位的子挪了回去,顺便提掉了“死子”。
“谁说只剩一口气就算死了?”
说罢,红润的小嘴不服气地嘟起,这一提四个角都成白子的地盘了!
“棋谱上!”孟思诚不恼不怒地答道,“哦,最基础的、我四岁时候看的那本,书名我忘了……”
火药味从一边窜起,有人准备暗下狠手推棋盘之时,一个声音插了进来:“哟,下棋呢!”
“咦?”推棋盘的手一顿,偏头就是一惊,“你还敢来?”
笑盈盈的俊脸有一瞬间青了,这姑娘居然还敢提,是提醒他记得报仇吗?
“我怎么不能来?”强忍下怒气,梁子音笑着指指叶叔,“刚刚给国公爷诊过脉开了方子,这不,夫人派管家带我逛逛园子!”
“是贵客啊?”孟小姐霎时转惊疑为堆笑。
看她堆满一脸不可思议的笑意,梁子音立在阳光里却觉得面上也被盯得发凉。
“来来来,你听说过我三哥‘大才子’的威名吧?”孟小姐笑眯眯地招呼起贵客来。
不知她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孟思诚直觉不会是什么好药:“思齐……”
“梁大夫医术精湛,想必棋艺也不错?”孟小姐却好似没听到三哥的叫唤,自顾自地与贵客聊开了。
“这个自然!”一对眉尾弯弯扬起,几乎飞到天上去。
孟小姐了然一笑,就知道在梁某人的那里就没有“谦虚”二字的说法!
“正好,我这边愁得很,要不梁神医试试?”孟小姐继续笑颜如花,起身一礼,“若是成了,我逢人便可赞神医‘论医术,妙手回春;说棋艺,力挽狂澜,不愧是真男儿也!’”
一番口是心非的奉承,把他的退路都生生堵死了,不敢下?那不是真男儿了!
“下就下,谁怕谁?”梁神医小声嘟囔,反正输了还可以推到孟小姐的责任去。
侍从默默扫了一眼棋盘,明显的黑少白多,而思齐一方执黑,还多在腹地,只算稳占了半条边。棋中有言“金角银边烂肚皮”,说的是“角”比“边”易占也易守,乃首选之地;而“边”次之,棋盘腹地最次,易夺难守。
他轻笑着撇开头,看这棋子不过半局,优劣之势就已如此明显,对手又是孟思诚,即便他亲自上阵都未必有胜算,何况一到下棋就爱赖皮悔棋的梁子音?
“孟三少爷,我先看看做做准备,可好?”梁子音刚坐下就开始不安地扭动起来。
“梁大夫也不是第一次下榻寒舍了,还请自便!”孟思诚微笑点头,双手分置于打开的双膝膝头,更显温雅和气。
“梁大虾,我的蛇鞭呢?”孟小姐一屁股在他身边坐下,轻声问道。
“什么?”盯着棋盘摩拳擦掌,梁大虾偏头看看侍从,侍从正皱眉观察两人之间的空隙,心想着“太窄!怎么看都不顺眼!”
他被盯了半晌才回神,摇了摇头。
“没带!”梁子音也摇摇头。
“私吞我的蛇鞭干嘛?”孟小姐气恼地压低声音。
“咳咳……”孟思诚看不过眼,清咳了几声,撇开眼去欣赏园中凋敝的花花草草。
“我可没私吞!”梁大虾挤了挤眼。
孟小姐却已经转了话题,忽闪杏眸却头也不回地指指后方:“他是谁啊?”
梁大虾挑挑眉,故作亲昵地凑近身畔之人耳边低声道:“你觉得像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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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欣然:冒着明天起不来的风险熬夜写个文…望勿嫌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