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味道突然变了。大家变得沉默起来。欢乐过后,沉思相继而来。估计都想到了只有一个学期,我们真的就四分五裂。一时间难以接受。不知道谁了句:“今后,我们大家,无论走到哪儿,在哪儿上班,我们都要永远记得我们曾在这里生活过两年。”
一句话,说得大家全部举杯,一饮而尽。正当情绪再次走向另一个高潮时。突然间停电了。还没等慌乱起来,电又来了。班主任说这是系里警告,让我们十分钟后结束这次联欢活动。
这样,大家开始收拾东西。于是把东西都往讲台、窗台、走廊里堆放。简简单单地收拾好卫生就匆匆地从教室里出来。校方果然信守承诺,九点钟后,整个教学楼里一片漆黑。
从教学楼里出来。大家又回到常态。兴奋过后的空虚让大家心里空落落的。走读的取自行车回家,住宿的三三两两地向寝室走。校园里影影绰绰的都是学生。议论纷纷地向回走。少不了有人大呼小喝地说回寝室接着喝或者出去喝这样的喊声。
我以为健辉他们要与我同回寝室。但在篮球场上,他们却去了车棚。我无意打听他们的去向。径直走回寝室。寝室里的学生们都处一种亢奋状态。有人喊:“林家铺子又上啤酒啦!”
呼啦一下,男生们兴奋地冲出寝室,争抢着冲出门外。
我则不知道该去哪里。路过生化系的寝室,他们未雨绸缪地提前准备好了啤酒,和我们班那个男生已经在寝室里喝上了。回到201,拧亮灯,屋子里空空荡荡的。我躺在床上,把吉他放好,一时间百无聊赖。寝室十点钟才熄灯。我无事可做也无书可看。忽地想起转过年来,我在这座城市就只有一个学期的生活了。想起最后一年毕业,当知道自己的成绩没上线时,我忽然有一种失业的感觉。惶惶不可终日。
那年的雨季,说不出的阴郁惆怅。我站在客厅前看着母亲单位里的柳树、榆树,在无边的细雨中静静地矗立着。我不想去找玲。我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还要补习一年吗?我实在没有那个勇气和脸面。我非常懊恼。不与母亲和父亲讲话。时常把自己锁在屋里,一根根地吸烟。直到那时,我才意识到,我在别人的眼里,应该是个不求上进的,无可救药的,让人失望的男孩子。
我想起河西那片农场,那片农场的家属的孩子们。他们与我相比,有着更为凄惨的境况。在那些孩子当中,我可是一直被人家叫着“大学生”的呀。童玉宝初中没有上完就被学校开除了回家放牛,小小的初中读完就回家做起了小生意。她的姐姐小娟上完了职业高中,早早地就嫁了人。小林子给泥瓦匠当了下手。只有我一个人考上了高中。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个大学生,一个根本就不用怀疑的大学生。我却以这样的方式,来到这座城市。但回过头来讲,他们可能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
他们或多或少地希望我能出人头地,也好拉他们一把。然而我如此状态,怎能给他们任何一点帮助呢。还有的母亲、父亲在单位里,当我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他们的生活里,给父母带来的自卑或者自责,可想而知。人家普通老师的孩子都能考入一所理想的大学。可作为副校长的父亲,工会主席的母亲,却不能让自己的孩子考入正式的大学。每当我想起这些,都会有切肤之痛。
正是在那个雨季,我突然发现自己是孤零零的。班级里最后一批考上大学的同学纷纷做东请吃饭,而我参加过后却是无限的失望与失落。虽然仍有人对我报以希望,不断地劝我好好学习再补习一年,一定会考上一所好大学。但我知道,这不是报以希望而是一种婉转的安慰。我一下子惶恐起来。晚上胡思乱想不肯入睡。经常把门反锁,母亲叫我吃草饭我也不应。等到屋子里静悄悄的时候,我才会起床,看着空荡荡的屋子,窗外连绵不断的细雨,点上一根烟发呆。想自己真是混蛋得可以啊!把好好的一前程毁得如此彻底。
有几次特别想去约玲。可我又无法面对她母亲对我失望的眼神。我也不想再跟在家的几位朋友出去打球、游泳。这样的状态大概持续了两个星期。而玲,也从未来找我。那时候我已经知道她的成绩。她已经接到了通知书。是大连一所大学的,而且是本科生。我已经意识到,我们分手是铁定的事实了。可笑的是,在整个恋爱的过程中,我都没想过会有这一天。
那天终于放晴了。半个假期里,我几乎呆在屋子里发发霉了。我甚至能闻得到我t恤里的霉味,像老鼠屎的味道。我看着明晃晃的太阳,不知所撒旦。于是,我骑车去找冬辉。我知道他在自学大学课程,准备参加自考。他学的是中文。我决定,我也要学中文。我不再学习那些晦涩难懂的数理化,我要按我的兴趣来学习。
我找到东辉,我骑车与他并行。那时他已经在自来水公司上班。我说了我的想法。他坚决不同意。他说你还是应该考大学。我们在人民电影院分开了。我又去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