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神医已年过花甲,须发尽白。此刻,他正坐在草堂里,满面笑容地为一个乞丐施针,看上去和蔼可亲。

追风叮嘱过,这位邱神医诊治时不喜欢被人打扰,她也敬佩邱神医的“劫富济贫”,于是在人群中排起了队。等了一个多时辰,才轮到她。

她刚踏进草堂,还未坐下,邱神医只抬头看了她一眼,便一边收起银针,一边道:“姑娘面色发白,气血亏虚,左肩僵硬,受了伤吧?”

展红绫心中感佩,这邱神医果然名不虚传!她还未开口,邱神医又道:“不过看你这样子,伤口多休息两天也就没事了,敢问展捕头,来看什么病呢?”

展红绫天下第一女捕头的名声早已传遍江湖,她又一身黑披风,腰佩长剑,难怪邱神医认出了她!

展红绫也不拐弯抹角,直问道:“有件事想向邱神医请教,神医可知是谁要杀岳松涛灭口?”

邱神医听了这话,果然脸色大变:“老朽只是一介郎中,这儿也只管看病救人,不管朝廷之事和江湖恩怨。天寒地冻,外面还有许多人在排队,展捕头不看病的话,还请可怜可怜他们!”

外面排队的病人们听了这话,也你一言我一语地哀求了起来。展红绫没有凭据,只得退了出来。

她又在岳松涛的屋里坐了好一会儿,待六扇门的捕快来接班之后,才起身准备离开。

“展捕头是怀疑老朽?”她刚要踏出邱庐,突然听见邱神医苍老的声音。

“是你支走阿齐,让杀手有机可乘!”展红绫毫不隐藏自己的怀疑。

没想到邱神医听后大笑:“就因为这?看病付钱,这是全天下的规矩!”

此时,院子里的病人都已经看完病回去了,邱神医请她进屋,命人泡了一壶热茶。

邱神医倒着热茶,滚滚白气袅袅腾空,迷了他浑浊的双眼:“当年老朽的案子,正是令尊展云帆展捕头办的。”

展红绫一惊。

当年,圣上专宠郑贵妃一人,可郑贵妃久久没有身孕,后宫其他嫔妃更是没有机会,因此圣上一直没有子嗣。

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太后的宫女王氏怀了圣上的孩子。王氏知道郑贵妃一向记恨宫中其他女人有孕,于是不敢声张,趁邱神医为太后请脉时偷偷将此事告知了德高望重的邱神医。邱神医得知是龙脉,大喜,于是暗中替王氏保住了孩子。

后来王氏生下了这个孩子,就是大皇子朱常洛。可是纸终究包不住火。郑贵妃后来得知邱神医为大皇子的出生出了不少力,于是不断地排挤他。

两年后,郑贵妃生下了二皇子朱常溆,可二皇子不幸夭折。而当时奉命为二皇子诊治的,就是还身为太医的邱神医。

果不其然,郑贵妃将全部罪责归到邱神医身上,甚至,她收买了太监宫女,诬陷说邱神医是收了王氏的贿赂,故意加害二皇子。

一夜之间,邱神医锒铛入狱,家人也被抓,名耀一时的邱家面临灭门之灾。

“老朽的母亲死在了大牢里,大儿子被狱卒活活打死,老朽的妻子也为此撞墙自尽。”邱神医说到此处,老泪纵横。

眼看邱家就要被满门抄斩,展云帆突然查出铁证,为邱神医洗刷了冤屈。邱家虽然被无罪释放,展云帆却因为得罪了郑贵妃,被贬回了开封,不得再在京城供职。

邱神医也从此辞去太医一职,建了这小小的邱庐。

“要说老朽帮助三皇子朱常洵,那老朽他日有何脸面去见老母和妻儿!”邱神医愤愤指天,面色涨红。

这件事,展红绫从没听爹说过。她听后,心生愧疚,连连道歉。

邱神医却没有怪罪,摆摆手,用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泪:“令尊对老朽一家有大恩,更何况,你不知道其中的利害,怀疑老朽也在情理之中。不过,老朽要提醒你,三皇子朱常洵和他母妃郑皇贵妃,可不好对付!”

“多谢提醒,我会小心的!”展红绫正要起身告辞,邱神医却又拦住了她:“老朽刚刚听六扇门的捕快说,胜轩辕着火了,此事□□也是三皇子干的。”

“哦?”展红绫缓缓坐回凳子上。

“京城谁不知道,胜轩辕就是三皇子敛财的地方啊!岳松涛和胜轩辕的掌柜往来过密,他被你们抓了,胜轩辕还保得住吗?”邱神医道,“别说胜轩辕,只怕刑部大牢爆炸一案,也与三皇子有莫大的干系!”

展红绫起身,围着邱神医打转,眼睛不住地上下打量着他,警惕道:“神医知道的不少啊?”

邱神医尴尬笑了笑:“老朽这儿接待的病人五湖四海、三教九流的都有,最多的是丐帮的,他们的消息是最灵通的!”

“这么说,神医一直留意着三皇子的一举一动?”

“说没有那是假话!老朽这一把老骨头了,实不相瞒,苟延残喘于人世,就是为了给老母妻儿报仇!”

展红绫轻笑:“郑皇贵妃和三皇子如今权势之盛,比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神医如此直言不讳,就不怕再次惹祸上身?”

邱神医双目炯炯,胸有成竹:“老朽的命是令尊救的,倘若再由你收回,也无话可说!”

展红绫与他对视了许久,终于还是选择相信他。邱神医于是带她到药房之中,在层层叠叠的药格之中,他拉开其中一格,药房中竟现出一个小小的密室。

邱神医将她请了进去,只见密室里有两个大书架,上面堆满了各种医书。

“请!”邱神医指着那些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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