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说一遍?”方知姌抿抿唇,一口水险些没把自己呛死,方烟若过来给她拍了拍背顺气,哭笑不得,“云楚璧什么时候走的,你怎么才跟我说,萧淮初又是个什么情况?”
方烟若浮了浮茶,吹开上面伶仃飘着的几枚茶叶片,“大小姐,你小心着些,你再大点声,就会有人以为我是刺客,把我就地处决了。”
方知姌是真的想把她就地处决了,看她这模样明显是已经大悲大痛过后入定了的样子,可想而知这是过了多久时候才跟她讲的,她有些担心,又有些不忿,不明白为什么方烟若不跟她第一时间就说。
“我知道你的心思,前几日我一直心绪不宁的,怕告诉你你再着急,动用了十方坞的人可就不好了,你说是吧。”方烟若笑了笑,有些疲惫,“我想好了,跟着萧淮初学几日,等到能够有资格出去了,就走。”
外面吹起的风把门帘吹得叮当作响,清脆碰撞在一起仿佛往白玉盘里撒了一把珠子,方知姌起身合门,声音一下子就停了下来,“不是我说,你怎么就那么笃定我就能够去找旁人帮忙?”
方烟若闻言扬了扬眉,又抿了口茶水没说话,方知姌一时语塞,后知后觉的发现如果当初方烟若告诉自己,好像自己也的确是会这么做,她一向是如此的性子,难为方烟若了解透彻。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方知姌敛了衣襟坐下,看着她微微皱起眉,方烟若说走就走的性子她也明白,如果方烟若说她明天就走,方知姌也是相信她能二话不说直接走人的。
“不晓得,暂且边打算边搜罗线索吧,要是力所能及,大小姐能否帮帮我找一下?”顿了下,方烟若双手合十撑住下巴,“当是我求你了。”
方知姌看着方烟若有些可怜巴巴的模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是真的内心难过,替她难过,眼前的小姑娘什么事情都往自己的肚子里咽,什么都不说,看起来坚强又洒脱,其实内心鲜血淋漓。
“好,那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方知姌垂下眼,敛去了眼中一丝一缕的波澜情绪,“你答应我,我就答应你,要不然,出门右拐回后山。”
方烟若摊摊手,“方大小姐吩咐,我哪敢不从,你讲便是了。”
“当我妹妹吧。”方知姌放下手,袭击一样的看着她,“结拜的那种,反正武林中也是有很多这种例子,像我这样没有兄弟姊妹的人,一般都会有些个拜把子、义结金兰的人,你,愿不愿意?”
方知姌心里还是有些惶恐,她能感觉到方烟若对方平岚的不友好,也能感受到方烟若对家人这一栏还是心存芥蒂,来来往往十五年,她内心的家人不过也就云楚璧一个人。
她知道自己脾性,从来都不是个好相与的人,难得与方烟若投缘,对方也惹不起自己的怒火,同样的,自己也舍不得给对方什么冷脸色看,放眼十方坞,她居然觉得这是唯一一个可亲近之人,非血缘至亲的人。
方烟若苦笑,难怪会先问一句,是在这里准备好了问自己,她按了按额角,踌躇了一会儿,道,“方大小姐既然已经说了,是以谈条件的由头跟我提这件事,相当于大小姐也知道我其实并不会愿意。”
方知姌心里一抖,慢慢点点头,“如果方大小姐真的觉得我适合当你的妹妹,为什么没有替我想想呢?”
比如明知道我不喜十方坞中人做派,不喜方平岚,不喜很多很多事,只喜欢一个人独来独往,不与外人束缚,最多只被云楚璧一人牵绊而已。
“我……”方知姌被她有些犀利的回答堵得没有话说。
须臾间,花瓶中的一朵白花轻巧落下掉落在方烟若指尖,她拈起来在手中转了转,忽然倾身而来,为方知姌别在鬓角处。
方知姌一愣,就看她敛了严肃的神色,换上了平日里嬉笑的表情,“其实我只是觉得,有情不在表面,有约不在誓约,他日大小姐有难,烟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难道不是比结拜还深的交情?”
“你一向不喜欢这些虚礼。”方知姌摸了摸鬓角的花朵。
方烟若摇摇头,“不是我不喜欢,只是有些有必要,有些有了反而刻意,也给你惹麻烦。”
方平岚何许人,方知姌要和人结拜,那人的身份来路势必要再翻查一顿,方烟若可不希望自己本来就没有见过几面的家人,会以这种方式相见,她受不了,也不想见。
同样的,方知姌也势必会牵连入内,若是真的结拜成了,传出去,方知姌说不定会被人笑话,她一个小小仆人的女儿,若不是小时候被打的知道还手,可能被打死在十方坞中都不知道。
她们之间,再有灵犀,也跨不过身份带来的天堑鸿沟,无论是方知姌从上到下,还是方烟若努力去够,只会让旁人笑话她们二人各自的姿态罢了。
方知姌长叹一口气,“可笑我比你还大上四岁,很多事情看的并没你透彻。”
“你若是从小被扔在一群欺负人的孩子堆里,你也会明白的。”方烟若站起身,灵巧的绕了个圈,双手搭在她肩头,“所以,大小姐天赋还是有的,不过磨炼么,欠了些,不过不要紧,这些东西,欠了也不着急要回来。”
方知姌拍拍她的手,“行了行了,少在这里跟我耍贫嘴,云楚璧的事情我会帮忙盯着的,你也别太过担心,一有消息,我就会通知你。”
她依照十方坞的规矩行了个大礼,“那,烟若拜谢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