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村末,望见一片不太陡的坡中央,确实有三间旧瓦屋,中间一间的屋顶已经陷落了,门前荒草丛生,墙上爬满了生命力强盛的青藤,再过一年整个屋子将被这种爬山藤给包裹了,尽管大白天,阳光灿烂的,但站在这座残屋前,觉得阴森森的,好像里面住着不可预知的东西。
如果这就是老方原本的家,那就不用看了,根本没有人迹,里面恐怕成了鼠的天下,再过一段时间天气转暖,蛇也会在那里快乐地出没。
肖光捷一时很惆怅,明明找到老方的老家了,却还是找不着老方的踪迹,老方的下落依然渺茫,这一趟是白跑了吗?
他让马在坡上啃草,自己坐下来,点起一支烟,思考着下一步怎么走,如果回中翰的话,只能等待小纯醒过来,但究竟要等到哪一天呢,谁能确定得了。而目前除了要破解小纯吐出的这三个字,还可以找哪些线索?
如果放开小纯这条线,哪一个方面急需搞清呢?实际上目前来看,其他事尽管严重,但都可以先暂时撇一撇,比如苏迭之死,是冤死还是活该,可以暂缓作结论,葛跳峰的死因更不用那么急去弄清,重点可能还是两个院长的下落。
因为,黄妙琳尸体是在圣马诺医院的停尸房失踪的,两个院长是直接责任人,白医生是当班医生,林院长是当任院长,他们的失踪,无疑跟失尸案有关。
但是要去找两个院长的下落,又太无头绪了,目前音讯全无,往哪里去找?本来蒲丽丽还是个线索,可她都被弄死了;如果要去问焦恩,他自己都声称找不到哥哥,反而要来问肖光捷呢。
那么,五婶呢?
肖光捷脑子里一亮,五婶的形象跳了出来,怎么前面忽略她了呢?两个院长是在她家失踪的,五婶能提供些线索吗?
肖光捷将烟蒂往坡下的水沟里一扔,站起来去拉马,准备离开邬家寨了。
这时看见一个老太慢腾腾地走来。
他认出来,是那个小眼睛老太。
老太驻一根拐木,走路有些蹒跚,肖光捷连忙迎上前扶住她:“奶奶,你要去哪里呀?”
小眼老太喘了喘气,动动没有牙齿的嘴,细声细气地说道:“小伙子,现在你相信了吧,老方家的房子都塌掉了,家里都没有活的了。”
“是呀,房子塌了,太可怜了。”肖光捷叹息着。
“我再告诉你一个事,当时屋子里是有人的,就是老方的叔叔,老方爹妈死得早,他是叔叔拉扯大的,老方去城里做工,家里剩下叔叔一个人,那天夜里刮大风,天亮后寨子里的人发现他家中间屋子塌顶了,大家连忙去挖那些碎瓦,拨开断了的椽子,发现老方叔叔已经被压死了……”
“啊?老方叔叔就是死在这屋里的?”
“对,你说是不是很可怜?”
肖光捷感到心一阵颤抖。他想了想,拿出一支烟点着,走近门口,在地上将草扒开一块,将烟固定在地皮上,然后对着塌屋弯腰鞠躬。
“小伙子,你这是干啥子?”小眼老太惊异地问。
肖光捷又抱拳拜了几拜,才回头对老太说:“虽然我没见过老方,但我受黄家委托来找他,现在看到他家这付惨相,他叔叔死了,估计老方也没有回来祭过,我替他烧支香,祭一祭他叔叔吧,手头没有香,就拿这烟代了。如果他叔叔泉下有知,请接受我这个晚辈一点怜衅之意吧。”
老太霎时非常感动,一把拉住肖光捷的胳膊,连声说道:“我没看错,你就是个好人,刚才她们俩对你不放心,可我认定你不是坏人,你是个有菩萨心肠的年轻人,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害人呢?”
“谢谢奶奶,我确实不是坏人,我是专抓坏人的,这次来找老方,也跟抓坏人有关系。”
“哦,抓坏人?怎么回事?”老太来了兴致,小眼睛也闪闪发亮。
可是从哪里说起呢,这事说来话长,说得太复杂,老太也听不明白。肖光捷只好尽量说得简洁些,就说老方当过差的那个黄老板家,出了点意外,黄老板的大女儿不幸病死了,但尸体没被接回家,在医院停尸房被人连夜盗走了,而自己就是帮黄老板家追查大小姐尸体去向的,这个事情可能黄家的女佣小纯了解一些秘密,一直她不肯说,昨天她被人打了一枪,在医院昏迷中,喊了三个字,但不知是啥意思。
肖光捷说道:“我怀疑,小纯喊出的这三个字,是一个人的名字,可能这个人跟盗尸案有关系,虽然前面已经有四个可能盗尸的家伙被警察打死,但因为没能找回黄大小姐的尸体,所以我还得继续往下查,现在小纯在昏迷中突然喊出的这个人,我希望能搞清楚是什么人,再希望找到他,为了找这个人,我先来找老方了,想向老方打听一下,是否知道这个人。”
老太忙问:“小纯姑娘叫了谁的名字?”
“施冰奇。”
“哦,这个名字,倒挺陌生的。”
“奶奶没听说过吗?”
“没听说过,可能你要问老方他是不是清楚。”
肖光捷觉得,这位老太是想来告诉他一些内容的,他诚恳地问:“但我怎么才能找到老方呢?奶奶你能为我指条路吗?”
老太又把肖光捷的胳膊往下拉,一直到他弯下腰,老太附在他耳边低声相告:“这事她们俩不肯对你说,还是我来告诉你吧,老方是在山里,他参加了游击队。”
果然是游击队。
“奶奶,那是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