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这使我恍然大悟,他们不知道树林里盯梢者来自哪路,尹院长特意说要去喝花酒,完全一副花花公子的腔调,存心要麻痹盯梢的。他俩果然了得,老方文武双全,是游击队成员,他跟尹院长打得那么火热,恐怕不是普通朋友那么简单,但外出时却一个西装革履,一个长衫礼帽,颇有风度,实际上根据邬家寨老奶奶的描述,还有在东堡寨收集到的信息,可以估计红色游击队在山中的处境很不好,官家经常集结人马去围攻,连东堡寨那些高车帮都要去欺负,他们能有好日子过吗?但老方在城里却穿着干干净净的,如果他一身破衣烂衫,跟个医院院长一起出出进进,不是更容易招人眼吗,太不正常,而老方穿长衫戴礼帽,就好像是哪个药商跟院长在做生意。”
黄妙菁反问:“有没有可能,老方真的做药材生意,是向医院推广中药材呢?毕竟他经常往返于城里与山区?”
“否!”
“怎么?”
“你别逗我了,老方怎么可能是药商,把药材推销给医院呢?你以为山里到处是药,随便抓一把就行?药商的药材是收集来的,有的甚至是山民花几月甚至几年才采集到的,游击队出没于山中,他们经营的地盘有那么大吗?还要打仗,哪来的时间漫山遍野挖草药?但他们时时有人受伤,或者因为山中的各种病菌侵犯而得病,采一点草药只是杯水车薪,他们需要更多的药材,而且要多种多样的,靠他们自己哪里供应得上,只能派人去外面采购,但一般的药商是不是可靠不好说,老方也不是随便找个药商就接上头做生意,万一对方向官方泄露,那就坏了大事,他找尹院长做生意,说明尹院长是老方考察过,确实可靠的。”
黄妙菁只好承认了。“光捷,你真的太聪明了,你的推理句句实际,不是瞎猜,而是真有道理。”
肖光捷继续说下去:
“我已经想通了很多问题,现在只差你们的意见了。老实说,我也挺矛盾,要不要把实话都说出来呢,特别是对你?”
“你说吧。”
“啥话都可以说吗?”
“当然。”
“好吧,我要说的是,你虽然跟我认识一段时间了,好像咱们也合作得挺好,你对我还好像挺信任的,但我知道你一直在我面前隐藏着最核心的秘密。”
黄妙菁从床里跳下来,望着他不安了,“你又要说啥了?”
“我信任你,你可能也信任我,但有些最为关键的话,你未必会对我讲,那么好吧,今晚我还是把这个问题捅穿吧,这个问题就是,你爹,或者你家,是在协助老方,并不是老方当你们家的佣人,而是你们在资助游击队。是不是?”
黄妙菁顿时哑口无言了。
肖光捷接着说道:“当然你不必紧张,我不会有任何立场的,我只是个侦探,需要弄清真相,我曾经发誓一定要将你姐姐遗体被盗案弄个水落石出,不然没法向你家交代。我无数次地设想黄大小姐遗体被盗的可能性,但突然之间,现在我想到了一个很特别的可能性,这个盗尸案是否跟你家资助游击队有关?”
黄妙菁一下子扑上来,伸手捂住了肖光捷的嘴。
她的脸,离他的脸是那么近,她的呼吸都喷在他的额头。
“光捷,光捷,你真的明白了。既然这样,我们都不必要多说了,我不说,你也不要说了,好吗?”
肖光捷看出,黄妙菁在黑暗中幽幽的眼神。
他不由得闭上眼睛。
太意外了,其实他只是在作个推理,没想到,真的说中了。
他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从苏迭到省城青原邀他到中翰协助调查,到如今,关于黄妙琳尸体失踪案,终于要有眉目了,但他这么多天来的辛苦奔波,可能会得出一个完全出乎他意外的结论。
那就是,黄家其实知道是谁干的!
如果真是这样,肖光捷将多么的失望,悲伤。
崩溃啊。
他一把抓住黄妙菁的两肩,把她稍稍推开一些,低声但有点严肃地质问:“既然你们早就知道你姐姐的遗体被什么人偷走的,为什么还要在我面前装成无知,我当时也曾经有过不解,为什么你爹很少露面来处理这件事?你们黄家明明知道侦缉队的副队长苏迭从省城请来了一个侦探,按照最基本的规律,你爹也应该一开始就接触我吧,向我提供一些基本情况,大女儿不幸亡故,遗体又在医院被不知什么人偷走,你爹肯定伤心欲绝的样子,会再三央求我快点揭开真相,替你们家找回妙琳的遗体,可我每次来黄家,只有两个人接待我,要么是你,要么是小纯,你总是说你爹因公司的事务太繁忙,全力以赴照看生意,把寻找你姐姐遗体的事全权委托给你负责,我居然相信了,现在看来,是你家对此事的发生心知肚明,就算有省城的侦探来了,派你应付一下就行了,这些天来你都在我面前装模作样,好像真的要跟我一起调查这桩案子,我是不是太傻了,竟然被你们当成木偶使唤?”
黄妙菁急得连连晃头:“不,不,光捷,你说对了一半,但另一半没说对,不要冤枉我啊。”
“哪些说对了?”
“说对的,我也不必说了,你冤枉我的,就是我不是跟着你作模作样,我是真心期望你能帮我家把我姐姐的遗体找回来。”
“那么你家真是知道是谁偷的尸了?”
“你不是已经查出来了吗,偷尸人就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