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蛋勉强爬起来,身上还沾着灰尘和一些枯草屑,他看到肖光捷拿着烟向他走近,立刻警觉地后退,由于从坡上滚下来还有点头昏脑胀,一脚踩滑又坐在坡上,顺着坡滑了下去。
等滑到壮汉的位置被地块石头阻住,酒蛋站起来,愣了愣,把手一挥,喊了一声:“快走!”然后拉着壮汉朝下跑。
上面两个则分别向左右两侧坡上跑去。
肖光捷大喊:“别跑,我要开枪了!”可是即使吓唬也没阻住四人逃散,他们像惊弓之鸟一样跑远了。
要不要追呢?
只剩下牛水龙了。他看着肖光捷,激动地说:“肖先生,多亏你来了,不然我可惨了。”
“你爹呢。”
“他被砍伤了。”
“什么,那个酒蛋冲进来,不是没带着刀吗?”
“他自己没带刀,冲进来就抓起我们的柴刀,我爹上前想抢夺,被他砍了一刀。”
“快去看看。”
肖光捷只好放弃追捕四个嫌犯,先要救牛老爹要紧。
两个人跑近山洞,此时牛老爹却走了出来,他用左手捂着右胳膊,走得有些吃力。
牛水龙上前扶住他问:“爹,快把棉袄脱下来,我来给你止血。”
牛老爹却摇摇头:“没事,幸亏我穿了棉袄,他砍坏了袖子,没砍着皮肉。”
肖光捷和牛水龙一起检查牛老爹的伤口,果然只是棉袄的袖子被砍出一道口子,里面还剩一层里子布没有被砍破,就差一点点哪。
牛老爹苦笑着说,这把柴刀已经钝了,他正打算要好好磨一磨,这是老天饶过他,要是早点磨快,这一刀下去胳膊可能不保了。
肖光捷痛恨地说:“他们都是王八蛋,敢拿刀砍人,刚才我还不愿掏枪打他们,早知这样就不能手软,他们杀人不眨眼,我就不用对他们客气。”
牛水龙有点难过的说:“都是因为我啊,连累了我爹。”
牛老爹在儿子头上轻轻打了一下,呵斥道:“你到底干了哪件缺德事,招引来这帮红眼杀手呢,到现在你也没对我说过实话。今天当着肖先生的面,你一定要坦白,是不是医院那个姑娘的尸体丢了,是你跟他们一起偷的吧?”
牛水龙大叫:“不不,爹,你怎么胡说八道呢,如果我跟他们是一伙的,他们怎么会来杀我?”
“你跟他们一起干,就因为肖先生来找你调查,他们怕你把真相说出来,就来杀人灭口,我说得对不对?”牛老爹紧追不舍。
牛水龙还想说不,可突然就沉默了,他一下子在洞口石头上坐下来,竟然呜咽了,以手掩面哭得相当伤心。
牛老爹顿时急火攻心了,跺着脚骂:“混帐啊,看来我说对了,你真跟他们一起干了,还贼喊捉贼,假装冤枉,你你……气死我了!”
肖光捷却又痛心又放心,痛心的是牛水龙果然跟盗尸案有关,一个好好的穷小子,跟人里应外合盗走他自己负责看管的尸体,太堕入了吧。放心的是这桩盗尸案终于要水落石出了。
但忽然牛水龙猛地站起来,一抹眼睛,大声地说:“爹,肖先生,我对天发誓,这事跟我没有关系,我没有跟人一起偷尸,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哪儿的人。”
牛老爹和肖光捷都愣了。
“你小子,还要嘴硬,不承认?”牛老爹扬起拳头要打,被肖光捷一把握住了。
“水龙,老实跟你说,我也觉得你不可能跟人一起偷尸,但这件事,你肯定心里有数的,我需要你说句实话,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再不说出来恐怕来不及了,刚才那凶事你都撞上了,他们真要杀人灭口了,你还是快说实话,等我把这些人抓住,你们爷儿俩才能保命。”
这番话说到牛水龙心坎里了。肖光捷给他们父子各递了一支烟。牛水龙终于说实话了。
“肖先生,不瞒你说,这次黄大小姐的尸体被偷,我认为是被人搞错了。”
“搞错了?什么意思?”
“那几个人,起先并不是要来偷尸的,他们只是运错了尸体。”
肖光捷听到这里,将手一劈:“停,我先想想……”
霎时他的脑子里出现了停尸房里那具长时间没被人接走的尸体。
“水龙,那个停尸房里,有一具尸体存放好些日子了,没有人来接走,是不是,跟这件事有关?”
牛水龙一拍膝盖:“就是呀,肖先生,你终于想到了吧?除了我,你是第二个明白这个事的人。”
牛老爹张着嘴,看看他们两个,一时脑子有点反应不过来,不吭声,往下听。
肖光捷急急问:“这样吧,你把那天夜里你所听到看到的事,都原原本本讲一下吧。”
“那天夜里,有些事你可能已经知道了,黄大小姐是半夜死的,我夜里是不睡觉的,随时要听医生的召唤,因为夜里重病的病人都很危险,随时可能会死掉,需要把尸体放到停尸房,白医生来叫我,把黄大小姐的尸体送到停尸房,然后白医生回去,我锁好门到小屋里坐着,喝了两口酒,然后和衣坐靠在床头,迷迷糊糊中有人进来叫我,因为小屋的门是不能关的,随时会有死者家属来接尸,这个人进来说他们是来接尸的。当时我喝了几口酒,头脑有些晕晕的,我到停尸房门口把锁打开,让他们自己进去把尸体给拉出来。他们推来了一辆拉尸车的,进去一会就出来了,拉尸车上装着一具尸体,然后他们走了,我也继续在小屋里眯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