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光捷倒吸一口凉气,原来松仔扮演了两面派角色,在他面前一大说法,在卜连枝面前另一套说法,当然也许他觉得把这话说给卜连枝听没什么要紧,反正这位先生是来要债的,说一说何妨。
不过恐怕酒蛋会马上得到消息,知道有人追到镇上来,酒蛋会猜不到是姓肖的侦探来了吗?
看来已经打草惊蛇了。
卜连枝见他不吭声了,就主动安慰:“先生,你不要担心,我不会帮酒蛋,债是他欠的,他的事我管不了,你来帮人追债,完全可以去找他。”
“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后坝。”
“咦,不是在斩马场吗?”
“斩马场是住了另一伙人,他们有时一起玩牌而已,酒蛋他们住在后坝的土围子宅里。”
肖光捷有点不放心,“连枝,为什么你愿意给我报这个信呢?”
“我要是说了,你不会认为我黑心吧?”
“黑心?怎么会呢?”
“因为我觉得像他们这样的人,迟早是要祸害别人,为了钱,他们什么也干得出来,我小时候就骂过他,说他将来一定干坏事,天理不容。他现在借别人的债,一定是赌输了,没有钱的来路,一定要去干偷抢拐骗的事了,听他说会有警官来找他,我就盼着警官把他抓去坐牢算了,不要等他做了更大的恶事,那就晚了。”
肖光捷大为感动,连声夸奖:“不错,你是个正气姑娘,有大义灭亲的气概。那我对你说句实话吧,我这次来,就是为了搞清他们的落脚点,他们确实做了坏事,不是赌钱输了借点债那么简单。”
“你跟我说吧,我想听听。”
“先不告诉你了,你听了会受不了,反正是缺德冒烟的事,估计你养父母泉下有知,也会气得头上冒烟的。”
卜连枝用力跺跺脚:“果然是吧,他跟这帮子坏蛋掺和,肯定会干出卑鄙无耻的事来。”然后她自告奋勇,愿意带肖光捷去后坝找土围子宅。
两人过了桥,往北走了不到两里,迎面是一道围墙,在月光下依稀可辨是黄土夯筑成的。
土围子正面有个大门,两扇对开门,此时关闭着。
站在围墙外,无法看到里面的情况,卜连枝介绍里面是一个匚字形结构,正面是三间,两边分别是两间。
这个房子是以前某一帮的山匪造的指挥所,山匪被撵走后房子空下来,也没人来接收,就被一帮子混混当成宿舍了。
卜连枝轻声说,要想进这个院门是挺危险的,夜里有生人进入,被他们发现,不管三七二十一会往死里打的。
肖光捷也低声说:“不用进去,就在外面看看好了。”
“明天白天再找他吗?”卜连枝问。
“先要确定他就在本地,没有到外地去。”
“这几天肯定在的,但听他的口气,过几天要出门了。”
“去哪里?”
“他喝了酒,讲得含含糊糊的,好像还是要去城里,到底到哪个城里没说。”
这倒是个新的动向。难道还是去中翰吗?到中翰的话要干什么呢?
会不会放个烟幕,他们真正要去找的是牛水龙?但再找牛水龙好像没用了,杀人灭口已经晚了,他们还要去杀人就太蠢了。
反正他们不会在这里安分,肯定要有所动作,就像红粉院里小妞说的,他们的钱花完了,连小姐都不卖他们好脸色了,盗尸所得挥霍空了,要找新的财路。
新的财路会是什么?继续盗尸?
有这种可能。
事不宜迟啊,该当机立断了。
肖光捷又沿着土围子外转了几圈,察看了地形,他越看越兴奋,这个土围宅子比起斩马场那个,可能更适合围捕,再没有被这儿更佳的抓捕场了。因为后面是一座山的绝壁,无人能爬上去逃走,左右两边有两道深壕,肯定是当初的山匪挖的,阻止别人从壕沟外靠近,只要在正面的围墙上架起几挺机枪,就是一座顽固的堡垒,易守难攻,但现在这深壕就成了堵塞里面的人出逃的障碍了。
土围子宅里的人唯一的出路就是正面突围,可那不是打仗,凭你几个小寇儿,能突得出去吗?
看好了地形,脑子里形成抓捕的完整计划,现在只需要回去搬兵。
肖光捷拉着卜连枝离开土围子宅,回到那条巷子里,确定前后没有可疑的人偷听,他才对卜连枝说,现在他要去火车站了,争取尽快回城,搬来警察抓捕酒蛋他们。
“这里到火车停靠站那么远,你怎么去?”
“松仔用驴车送我,是他送我过来的。”
“松仔呢?”
“我叫他在客栈睡觉了。”
“那就不用去叫醒他了,我来送你吧。”
卜连枝领着他到了羊杂脍店,此时老板娘正要关店,卜连枝向老板娘说借用一下骡子,老板娘看起来对卜连枝很信任,就把骡子借给她了。
肖光捷明白了,这是不用车了,两个人直接坐骡子。
本来他就会赶骡子,就让卜连枝坐在他后面,他一抖缰绳子,骡子撒开四蹄向火车停靠站奔去。
一路上卜连枝紧紧搂着他的腰,有时还把头靠在后背上,他能感受到她前胸传递给他的带着温暖的绵软,有时会产生错觉,好像坐在后面抱着他腰的是黄妙菁。
终于在停靠站下车,巧的是一列火车刚好来了,肖光捷跳上车,在卜连枝默默的目送中离去。
天亮时火车到省城,他跳下火车,有两个选择,可以马上到省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