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父亲手上吃的剩下一半带鱼,湿成一片的袖口,便晓得是怎么回事,感到被人打了一巴掌,高福菊不知天高地厚顶撞父亲:“你看看你两边袖口。又晕倒在人家门口,锋涛才给你鱼吃吧?不是我做女儿的要骂你,你真的是把我们大家脸丢尽了,阿爸!”
“我怎么把你们脸丢尽了?”红眼睛理直气壮,强词夺理,“闻到那煎鱼香,肉香味,你受得了吗,你?”
火起,高福菊一念之差要给父亲一个巴掌:“受不了,你不去不去行吗,你走开不行吗,偏偏去丢我们的脸!”“这事传到外村去,人家以为我们家穷的揭不锅,看哪个人还敢把女儿嫁到我们家来,阿哥、阿弟们等着当光棍吧。”
“啪——”红眼睛恼羞成怒,甩了女儿一巴掌:“你如果能跟秋玉一样聪明,天天围在锋涛身边,有吃的,还把他种田的本事学到手,我会这样吗?我还不是为了你们兄妹姐弟几个好。你倒好,翅膀硬了,会骂你阿爸了哦——”
还有脸打她,高福菊恼火了,朝父亲怒吼:““我们没围锋涛身边,和锋涛交好,还不是因为你自己天天跟那几个死老货去坑害人家锋涛吗?”
见状,慌忙跑去把女儿拉开,吴莲莲呵斥一句:“快去吃饭,去。”瞪老公一眼,吴莲莲埋怨道:“一大把年纪了,不要出去丢人了好不好,家里再怎么穷,总是自己家。别人的东西是别人的,人家给一次,只是一次。你们兄妹几个,该学学人家锋涛了,不要一天到晚的老是赖在家。”“福菊说的有道理。自从你去年在人家门前晕倒后,我都没脸踏出这个家门了。”
恨子女们没出息,可是吴莲莲更怨老公不争气。要是子女们有出息,老公能争气,什么事情不会发生,她能在乡亲面前连头抬不起来吗?自从老公去年在郁锋涛家门前晕倒后,能不走出家门,吴莲莲尽量不走出家门。
——你方唱罢我登场。
红眼睛、活庄稼真是闹荒一对活宝,一个一门心思要知道人家种田秘诀,一个一门心思要跟在人家屁股后头发财。
搜肠刮肚了一天一夜,到早上郁锋涛开始动手割稻谷了,活庄稼还是没有想出个寅卯,如何去偷听郁锋涛一帮人的谈话。直到吃饭时,活庄稼榆木脑袋才有所开窍,想了个主意:跑到郁锋涛已割完稻谷的田里去抓泥鳅。
匆匆下了饭桌,活庄稼挎上鱼篓子,赶到郁锋涛田里。
等到郁锋涛一帮人来到田里,意外发现活庄稼在抓泥鳅。一向有狼的警惕性,郁锋涛一眼看出活庄稼演的是哪出把戏?没见到活庄稼,郁锋涛心头没有仇恨,一见活庄稼,还在他田里,郁锋涛心海涌上团团仇恨。
自己作死跑到他田里,郁锋涛正好趁机修理修理他活庄稼,悄悄对大家说了一番什么话?——不过,活庄稼抓泥鳅,倒是给了郁锋涛一个大启发:城市里的人喜欢吃泥鳅,这一回他正好抓一批泥鳅带到卢水和福州去。
肩上箩筐往地上一放,吉大庆朝活庄稼讥笑道:“活庄稼,从未见你下过田抓泥鳅,今天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
吉大庆的话叫活庄稼听进耳朵里,如同打雷,非常恼火,霍地直起腰,不高兴回应:“大庆,你说什么屁话呢,在家里闲着,闷着心慌,家里没有好吃的,看看能不能抓几条泥鳅解解荤,不行啊。”
“哈哈哈……”李伟大大声嘲笑:“在家闲着,闷的慌,干么不去割稻谷?闹荒种庄稼的第一个好把式,抓几条泥鳅,不是大材小用了吗?”
“你妈的——”吉景生放下肩上箩筐,一个箭步奔到活庄稼面前,猛猛地将扁担往田里一插,涨红的脸,张口大骂活庄稼:“你好不要脸啊,活庄稼,整天坑害锋涛,现在还有脸跑到锋涛田里抓泥鳅,你脸皮跟狗母屁股一样。”
这时,龚帮裕也按捺不住心里痒痒的,调侃道:“我说活庄稼,你看人家锋涛,稻谷长得这么喜人,还亲自割稻谷。”说的,龚帮裕从田里折了一穗稻谷,又像在自言自语:“人呐,不怕你庄稼种的有多牛,头脑不好使,屁个都没用。锋涛这么一个从未种过田的书生,谷子长得跟一个胖墩墩的婴儿一样,惹人眼红。活庄稼,你今年的亩产量多少?”
窘得脸红到耳根上,活庄稼偏在光天化日之下打肿脸充胖子,把牛皮吹破,把天顶破,自找羞辱:“我活庄稼种的稻子,还能比别人的差吗?”
“哈哈哈……”吉景生放开大喉咙,讽刺大笑,笑声震得差些把活庄稼的鱼篓震落在田里:“活庄稼,你这话比你躲在被窝里放臭屁还要臭。吹牛,不脸红,才是吹牛高手。看看你的脸,红的跟你老婆被你肏出血一样。”
“你,你……”活庄稼气得双腿发抖:“大庆,你看你生个儿子——”
要是以往,吉大庆肯定会拉下脸,喝斥儿子,眼下却是得意地哈哈哈大笑:“我说活庄稼,我家景生说的一点也没错。要是锋涛不种田,你吹这大话,没人敢说你活庄稼是在吹牛,可是现在,哈哈哈……你连我都比不上,你还有脸吹牛。”
脸色绿了,活庄稼顿时成了哑巴,可心头还在大骂,几个死老货,抱锋涛这个婊崽的大腿,笑我,算什么好东西。瞧我明年的,我明年的稻子要是长得比不上锋涛这个婊崽的,我活庄稼钻你们几个死老货的胯下。锋涛,你这个婊崽别仗着上了几天学,跑了趟福州,挣了几个臭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