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月时间一晃而过,从春末转为盛夏。
盛夏时节天亮得极早,清晨太阳尚未完全升起天空一半湛蓝卷着洁白的云絮,一半绯红朝霞如榴花般璀璨,空气里沁润了朝露的气息格外清爽宜人。
虞秀的作息极规律,早晨卯时起中午午睡一个时辰晚上戌时上床睡觉雷打不动。
此刻如期便是呵欠连连地陪着他在花园里看蚂蚁搬家,对,就是蚂蚁搬家。虞秀目光专注地盯着一串串黑黢黢的蚂蚁眼睛眨也不眨,一只小奶猫在他脚下喵喵叫着打滚儿,就是之前他画过的那只。
如期站起身捶了捶蹲得发麻的腿,从果盘里拿了颗洗净的杨梅吃了起来,杨梅酸酸甜甜止渴生津,又拿起一颗顺手喂到虞秀嘴边,他头也不抬就着她的手将杨梅含进嘴里。
倏而,方才还一动不动一副望夫石模样的人迅捷地站起身来,皱着眉对如期道:“酸。”
如期眉眼间掠过一丝促狭笑意。
虞秀爱甜吃不得一点酸,她是刻意捡了一颗面上还带着一点青的杨梅喂他,否则他怎么会这么快就从蚂蚁身上转移注意力呢。
如期趁机说道:“酸啊?这还有甜甜的果子,我们去那边的小亭子坐着吃好不好?”语气里有种哄骗小孩子的口吻。
虞秀艰难地点了点头,吐出那颗酸得掉牙的杨梅,向如期伸出手。
她自然而然地牵过他的手,两人往亭子方向走去。两个多月的相处两人已经熟稔,拉拉小手什么的虞秀也不再排斥。
虞秀的痴傻在于他是一个活在自己世界中的人,对于外界的刺激感知极其微弱,久而久之理解能力和语言能力便开始退化。对于寻常人来说刻骨的爱恨悲欢于他而言只是蜻蜓点水杳无痕迹,所给出的反应也是十分微弱,纵使生就如花似玉般的容颜也是常常面无表情。
原剧情中并未涉及太多虞秀的过往,如期曾经问过虞夫人才得知他并不是生来就是这样子的,起码在他十二岁之前还与正常人一般无二甚至比同龄人还要聪慧有灵性。只是在一次意外走失被找回来之后他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走失那夜大雨倾盆淋了雨高烧不退生生烧坏了脑子。
如期对虞夫人的解释有些微疑虑,虞秀这样子看起来不太像烧坏了脑子的啊,不过结果已经摆在面前,再去追究原因也没什么意义。
下人端上洗净切片的水蜜桃,甜丝丝的水蜜桃显然更受他偏爱,酸溜溜的杨梅自是被抛到了一边。
太阳当空朗照,阳光已有几分炙热,即使虞秀想顶着烈日再去看蚂蚁搬家如期也是万万不能放任他这般折磨自己的。虽说虞秀傻乎乎的,但是也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好哄。
“秀儿,待会我们去画画不?你好久没画画了。”如期倚着亭子的栏杆,手中团扇徐徐送来清风。
“不,蚂蚁。”他的意思是他不想画画想看蚂蚁。
如期手中扇子一顿,虞秀好说话的时候你说什么他都应,但是一旦倔起来那也是非常难搞。好在她已经研究出一套对付他的办法,那就是直接拉着他走,不给他反应和辩驳的时间。
“太阳那么大,蚂蚁也要回家啦。我们去休息会儿再来玩好不好?”她直接牵着虞秀的手往穿花回廊走去。
长长的一条回廊顶部皆是用绵密的花草藤蔓编织而成,一片浓郁的绿荫覆盖,清幽凉爽的气息扑面而来,星星点点的阳光穿过绿顶撒在脸上带了几分夏日独有的清凉。条条枝蔓顺着弯曲的拱顶垂下,枝条上小巧的淡紫色花朵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侯府建筑处处可见大气精巧,但是唯独这条回廊最得如期喜爱。
如期眼睛弯弯心情愉悦,空着的那只手一下一下地拂过垂在外面的花枝,虞秀见她玩得有趣转到另一边也有样学样地用手指撩起枝蔓。
蓦地,虞秀手往如期鬓间伸来,她反射性偏头闪躲,一朵紫色的花从她头上滚下来落到石板上。
在浓荫之下虞秀的眼睛漆黑若曜石,然而此刻那双眼睛里罕见地盛着一丝委屈、生气还有一点伤心。如期头一次见虞秀表达出这么复杂的情绪不由有些惊讶。
虞秀抽回被她握着的手,一个劲地往前走。
“秀儿,秀儿!”如期捡起落在地上的那朵花追了上去。
虞秀越走越快,最后两人竟在这条长廊上跑起来。
刚走到穿花回廊便看着身边一阵风一样跑过的儿子,再看到追在后面的儿媳,虞夫人惊讶道:“如眉,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如期看着前面的虞夫人停下来福了福身,不好意思地说:“娘,我好像惹秀儿生气了。”
虞夫人当下便眉开眼笑道:“生气好,生气好。”
如期奇怪地看了一眼喜不自胜的虞夫人,转瞬间又想明白了因果,不由在心中感叹一声。虞秀自从痴傻之后向来对任何人和事都鲜少有强烈反应,难得此次竟学会了生气,她当然为儿子不那么淡漠而开心了。
虞夫人笑着说:“秀儿最爱吃我做的蛋卷,我待会做了你拿着去哄哄他。”
如期应了一声又指了指虞秀消失的方向:“那我去追他了?”
虞夫人挥了挥手:“去吧去吧。”
虞母是典型的端庄稳重的内宅贵妇,此刻竟为了儿子难得表现出来的喜怒哀乐高兴得合不拢嘴。世间无论孩子有多少缺陷,唯有母亲能做到全都包容,并且为他一点一滴的进步而感到由衷的喜悦。
如期沿着回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