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氏四世三公,位列洛阳豪门前五甲。若是不算天子和外戚家族,袁氏可列前三甲。
是以,袁术和袁绍只是感觉华安一个小小太医背地里居然勾连着如此多的势力,颇为惊奇罢了,却并未有丝毫紧张之意。
“你是伯喈叔父的外孙?”
袁绍和袁术对望一眼,有些意料之外。
蔡邕可是东汉末年的大儒,名气满天下,如今虽然惧于十常侍的威势避居吴地,却丝毫不影响其士人泰斗的地位。
袁氏坚信,有朝一日,十常侍若被伏诛,蔡邕必会被重用。
袁术比之袁绍知道的更多一些,稍稍惊诧之后就反问华安道:“华太医,你既是伯喈叔父的外孙,缘何又与张让有关联?据我所知,伯喈叔父可就是被以张让为首的十常侍等人逼迫出洛阳,继而才只能避祸于吴地。”
华安摇了摇脖子,确定没有什么异常才彻底松了口气。要是被老袁家兄弟俩把自己敲成颈骨粉碎,那华安可就真的要往他们家吃水的水源里投氰化钾了…
“呃,我跟外公是各论各的。老一辈的怨仇不波及下一代,这叫恩怨分明。”
袁术一愣,对华安的说法感觉有些新奇,还有些难以理解。
以蔡邕外孙身份来论,华安也当属于汉室的名门子弟,名门子弟一般都会将家族荣誉和名声看的比命还重。蔡邕与宦官交恶,虽然在朝堂之上再无立锥之地,可在士人和各地门阀之中却被广为称颂。
如此家风门骨,身为其外孙,居然不为之坚守,却反其道去和宦官结交。
有辱斯文,有辱门风!
“华太医不是还要为大将军诊治病患吗?来人,送华太医出府。”
华安看着袁术和袁绍有些嫌弃和鄙视的眼神,微微一笑没有说话,拱拱手就跟着家将离开了。
你们在意家风,门骨,是因为你们没有性命之虞。我一介小小太医还在为生存和活下去奔波,也许我会被世人戳破脊梁骨,可我真不在乎。
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其次,才是理想和抱负。
袁氏四世三公,你们两个贵公子哪里懂得我们这些小人物的处境和想法?
三十年袁氏,三十年曹氏,再三十年华氏!
且走着瞧吧。
华安走后,袁术也告辞离开了水榭,独留下袁绍站在水榭里望水思虑。
“这华玄冥有些意思。或许可以争取一二。”
袁绍很清楚,以大将军何进为首的士人武将做梦都想除掉如今大权独揽的十常侍。
“或许此子是蔡叔父安插进宦官集团中的一枚棋子?”
袁绍觉得自己隐约知道了些什么。
水榭一旁的清水中有几尾锦鲤凭空一跃,波光粼粼的让人心醉。
初夏温风,骤然而起。
————
被扛进袁府时走的是后门,出来时候走的是偏门。
一个名门之后的身份,让华安在袁氏兄弟心中被引为同类,却因华安不自重与张让等宦官勾连,又被袁氏贴上了羞于此人为伍的标签。
送自己出门的依旧是早些时候敲晕自己的家将,眼神依旧冷冰冰的。
“请吧。”
“我记住你了,你以后出门小心点,我家大黄二黄最近牙口不好,我打算让你给它们兄弟俩磨磨牙!”
家将:“…”
华安看着袁氏家将懵逼的眼神,趾高气昂的走了。
没人可以在敲晕我华安以后不付出代价的。等着,早晚回敲你们的闷棍。
走出袁府后,华安才真正放下心来。没被袁氏列入必杀名单就好,至于一个羞与为伍的标签,完全是然并卵。
嗯,回头就让古月把郑怜儿他们接回来,先把城郊的华府建好,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后再绸缪汉仁堂的建造。
本来之前建造的汉仁堂华安就不喜欢,太死气沉沉,不够庄重大气。
被推翻了也好,重建就是。
只是之前建楼耗费的几十万钱要想办法让袁氏吐出来才行。
紧赶慢赶,终于在正午时分赶到了大将军何进的府邸,华安刚递上拜贴却被门房告知大将军被天子急诏入宫去了。
“华太医,老爷特别嘱咐了,请您明日午后再来。”
“喏!请老伯转告大将军,明日午后,卑职一定准时到来。”
华安背着医药箱在太阳底下朝着城西小院走回,半路路过一家汤面店还特别照顾了一下店主的生意。
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下肚,虽然索然无味,却是垫饱肚子了。
刚走进华怜小院的巷口,就看到了风度翩翩正手拿鹅毛扇站在自家院门口的诸葛觥。
“你怎么像狗皮膏药一样啊,大中午的不回家吃饭?”
诸葛觥:“…”
打开小院门扉,华安先给大黄二黄这两个苦命的兄弟俩喂了些饭食,再将医药箱和淬毒匕首归整好,华安喝过半碗凉白开后才走到院子里坐到诸葛觥对面。
两人相对无言。
小院里有一株老树,如今已枝头满绿,苍穹盖顶,树上有一个鸟窝,鸟窝里有几只麻雀在叽叽喳喳的叫唤,引得吃饱了闲的没事干的大黄二黄对其狂吠不止。
华安也不呵斥两只大狗,只是重新起身去烧了一壶水,等到水声沸腾,华安才端着茶壶和两只大碗再次坐到了诸葛觥面前。
“是不是没想到我居然能全须全影的从袁府里出来?”
华安打破沉默。他有些不喜欢这些明明急得要死却偏偏摆出一副你不主动说我就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