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底还没抹上油开溜,无妄搁下手中茶盏,又疑声问她:“这位仙子眼生的很,似乎从未见过,不晓得住在哪座仙山,又侍奉在哪位仙君座下?”
先前说她嫁不出去的仙子亦跟声附和,“是呀,我们的确不曾见过你,你究竟是打何处来的?”
挠一挠头发,雪颂快速地转一转眼珠子,信口开河道:“那个……其实我是南极仙翁手底下的看茶仙子,这是个闲差,平日里没甚么事,只在有客人来时上前去奉两盏茶。老翁那儿规矩多,不许手底下的仙女儿四处乱跑串门子,我鲜少到仙界其他的福地去玩儿。今儿个老翁府中没有客人,我便偷闲跑来拈花仙境逛游一番,眼下时辰差不多了,我得赶紧回去,不若老翁定要责罚于我。”
这一番解释应当能糊弄过去罢,她自己都快要相信了,刚抬步想走,无妄又不依不饶道:“可是据我所知,南极仙翁从来不喝茶,他不喜欢茶叶的苦涩滋味,是以府上来客从来不备茶水。那么他手底下又何来专门看茶的仙子呢?”
缓缓将帕子塞进腰间,雪颂转过身,久久地凝视无妄,后者坐得如松柏般挺直,还以她一个从容不迫的微笑。她可以断定了,无妄是故意的,他晓得她是雪颂。
是啊,她只是换了身素净的衣裳,并未施咒更改面容,无妄自然能认出她来。只是认得出她是一码事,说不说破又是另一码事,她今儿个并不打算暴露身份,没准以后还能来仙界装下等仙子打探消息呢。得想办法封住无妄的口。
神色渐渐松动下来,她凑到石桌旁,小声地同无妄讨商量:“好朋友帮忙兜一兜,别拆我的台了,今儿个我是偷偷过来的,没支会旁人。方才那些仙子说了我不少坏话,你若捅破了我的身份,我是杀了这几个仙子灭口好,还是不杀她们好呢?”无妄身上独有的恬淡香气无形中冲淡了她的戾气,她贪婪的嗅了两下,继续给他洗脑:“若是杀了她们,这可是五条人命啊,五条人命皆因你而陨落;若是不杀她们,我的面子上又过不去。杀与不杀,实则全在你一念之间。”
她靠得太近,气息不经意喷到了无妄的耳朵上,他偏了偏头,让浓密的墨发遮挡住白皙的耳朵,轻描淡写道:“若我不呢?”
雪颂龇了龇牙:“我不单杀了她们,还要去无生谷揍鱼丸!”
远在无生谷的某位小朋友结结实实打了个打喷嚏,他觉得自己可能是遭了风寒,忙跑进无妄的卧室里抱出来三床被褥。外头日光浓盛,他将三床被子都裹在身上,手脚都盖得严实,只露出一颗小小的脑袋。好了,这下就不怕再遭风寒了。